诸侯畏惧楚国的霸权，纷纷前来献殷勤，小国来朝拜，大国来送礼，路上往返的使者，络绎不绝。
齐国上大夫晏婴奉命也来向楚国致礼修好。晏婴，字平仲，身材矮小，而在各诸侯国中却声誉很高。楚王很想趁此机会设法羞辱他一番，以彰楚国的威风。于是布置臣下献计献策。
太宰還启疆对楚灵王密奏说：“晏平仲机灵善辩，不是轻易可以对付的，除非如此如此……”
楚灵王听后自以为得计，连夜命士兵在都城的东门旁边，另开一个小洞，吩咐守门士兵：等齐国使臣到时，将城门关闭，让晏婴从小洞进城。
不多久，晏婴穿着旧衣服，乘一匹瘦马拖着一辆便车，来到东门，他看到城门关闭，命从者叫开城门。守门士兵指着小洞说：“大夫从这洞进去，高度就绰绰有余了，用不着再开城门了。”
晏婴厉言正色道：“如果我出使狗国，就从狗洞进，出使人国，必须从人门进，难道贵国是狗国吗？”
楚灵王本想羞辱他一下，反而自讨没趣，只好下令打开城门，请晏婴入城。
晏婴入城后，只见有二辆驷马高车从对面驶来，车上满载精选的高大的壮汉，全副武装，状若凶神恶煞。名义上是迎接晏婴的仪仗队，实际上是想反衬晏婴的矮小，晏婴说：“我是友谊使者，并不是来下战书，要赳赳武夫干啥？”叱责武士的车辆让道，自已泰然自若地驱车直进入朝后，左右两班人中，不断有人向晏婴提出各种难题，晏婴处乱而不惊，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地把他们驳得体无完肤，使得问话的人都哑口无言。
于是，太宰蘧启疆亲自跳出来发难了，他说：“平仲呀，你既然身为君主的重臣，就应当穿高档的衣服，坐华贵的车辆，以显示君王对你的重视和信任。而你却穿着破旧的衣服，坐着老马破车就出使外邦，不显得太寒酸了吗？”
晏婴听了拍手大笑说：“足下的见识，真是肤浅得很哪！我自从当大夫以来，我的亲属们哪个不穿华贵的衣服？哪个不吃精美的食物？我周围的亲朋好友，包括我的下属们，个个都很富足，这还不足以说明君王对我的恩宠吗？本人生性俭朴，只是不愿像某些人沐猴而冠，招摇过市，”一席话说得蘧启疆满面羞惭，缩颈而退。
冷场片刻，又有一人跳出来指着晏婴大笑说：“我听说成汤身高九尺，做了贤王；子桑力敌万夫，成了一员名将。自古以来，有成就的人，都是身材魁梧，才能立功而扬名后代。现在你身高不满五尺，手无缚鸡之力，只是凭着一张嘴皮子，自认为了不起，不感到可耻吗？”
晏婴微笑道：“秤锤虽小，能压千斤；船桨虽长，只能随水漂浮。我听说巧如身高八尺，却不管用，最后成为鲁国刀下鬼；南宫万力大无比，可惜四肢发达，大脑简单，最后成了宋国的冤魂。足下您的四肢不可谓不发达，但大脑又怎样呢？”说得对方膛目结舌，无言以对。
朝廷上下哑口无言，处于尴尬的局面。正在这时，宰相出来打圆场，对众人说：“平仲是齐国贤士，诸君不可无礼。”
片刻，楚王升殿，晏婴入见。楚王劈头就问：“齐国难道真是无人吗？”
晏婴回答：“齐国内呵气成云，挥汗成雨，行人摩肩，怎可说齐国无人呢？”
灵王道：“那么，为什么选派如此一个小人出使我国呢？”
晏婴讲：“我国选派使者有个规矩：贤者派到贤国去，不中用的人派到不中用的国家去；大人派到大国去，小人就派到小国去。我是小人，又最窝囊，所以就被派到楚国来了。”
楚王听了虽觉刺耳，然而心中却不得不暗暗地钦佩晏婴的口才。
过了一会儿，有三四个武士，绑缚着一个囚犯从殿下经过。楚王故意问道：“这个罪犯是什么地方的人？”
武士答道：“是齐国人。”楚王问道：“犯什么罪？”
武士回答：“偷盗。”
楚王回过头来故作惊讶状对晏婴说：“莫非齐国人惯于偷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故意设的圈套，其目的是为了嘲弄齐国。
晏婴不露山，不露水，神态自然地说：“我听说橘树长在江南就结橘子，橘树长在准北就只结臭枳了。所以会变种，是因为水土不同的缘故。齐人生活在齐国从不偷盗，一到了楚国就偷盗了，莫非也是因为楚国水土不同的关系吧！”
楚灵王脸涨得通红，好久说不出话来，只得认输，自我解嘲地说：“圣人是不能同他开玩笑的，否则，反会弄得自己丢眼显丑。”于是，楚王盛情款待晏婴，并送以厚礼。
晏婴以辞令胜楚王，机智善辩并能维护国家的尊严，出使不受辱，回国后就受到齐王的嘉奖，被任命为上相，终于成为当时有名的外交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