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多年前,居住在我国北部蒙古高原上的匈奴族,在奴隶主的驱使下,征服了二十几个小国,占领了祁连山一带丰盛的水草地。还常常侵扰汉朝北部边境,给人民造成严重的灾难。
汉朝皇帝多次采取和亲政策,但战争、和亲,一次一次地循环着。直到汉武帝接位,经过几年的积极准备,汉军也练得兵强马壮了,才决心进行反击匈奴侵扰的战争。
公元前一三八年的一天,汉武帝与群臣商议,决定派人出使西域,联络深受匈奴侵略的月氏等西方各国,以便夹击匈奴,永解边患。
但派谁去执行这个艰苦而危险的使命呢?这漫长而荒漠的路,缺粮少水,人烟稀少,况且还要经过匈奴的领地大臣们面面相觑,无人敢应。
武帝发布命令,公开招募到大月氏去的使臣,不管原来的官职大小,只要勇敢健壮,愿意为国出力的,都可以报名。
这件事惊动了许多下级军官、士兵和贫民,他们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完成这个任务。几天工夫,就有几百人争相报名。
武帝选中了张骞做使臣,并挑选了一百多人,做张骞的随从。
队伍启程了。这天早上,城门外人头攒动,鼓乐喧天,父老们把一碗碗米酒,递给远行的壮士。这酒含着多么殷切的希望啊!
张骞率领着百余人的队伍,经陇西,渡黄河,过河西,进入祁连山下匈奴人活动的地区。他们要去西方寻找月氏国。
黑夜,灰沙弥漫,既无灯光也无星月。风声里,夹着清晰而急促的马蹄声。一百多个骑手在『沙海』里狂奔。
夜半时分,他们发现地平线上有一颗闪闪的亮星。匈奴奴隶出身的助手甘父瞭望了一阵,判断说:『那是灯火!』张骞赶忙传令:『轻轻绕过灯火,不要让匈奴人发现!』
一行人正在催马前进,忽见两个骑马的黑影叫喊着赶来。甘父翻译说:『他们说夜间不许通行。』张骞咬了咬牙,往马上加了一鞭。全队都加快速度奔跑起来。
两个匈奴人继续追来,张骞的队伍里不知是谁,突然『飕』地飞出一支冷箭。一个匈奴兵应声落马,另一个吓得掉转马头逃走了。
天亮了,气温迅速上升,他们脱掉了夜间穿着还嫌冷的皮棉衣服,继续向西北方向奔驰。
挨到正午,早已人困马乏。上哪儿找点水,润一润干渴欲裂的喉咙呢?忽然,他们看见远处有一片绿草地,还有水池!大家高兴极了。张骞也精神一振,命令队伍跑到水池边休息。
谁知向前走了一程,水草地忽然不见了,大家都感到惊奇、甘父说这是沙漠里常见的海市蜃楼,要大家不要慌张继续前进找水喝。
忽见后面腾起一阵灰雾,一队匈奴骑兵追击而来了。张骞勒住马,指挥全体伙伴们袭击后面的追兵。
转瞬间,匈奴骑兵就冲了过来,还叫嚷着:『汉军投降。』张骞大喊一声;『放箭!』一百多张弓齐拉,一百多支箭齐射,匈奴骑兵纷纷从马上摔了下来。
张骞率领伙伴,挥舞刀枪剑戟,勇猛冲*,把匈奴骑兵打得四散奔逃。
张骞不敢恋战,叫大家停止追*,掉转马头,继续赶路。这时,匈奴骑兵从四面包抄过来,乱箭飞发,许多伙伴牺牲了。
敌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张骞舞剑死战,忽然马失前蹄,被摔晕在地。几个匈奴兵跳下马,把张骞牢牢地捆绑了起来。
张骞醒过来时,已是深夜。他发现自己已被戴上手铐脚镣,不远处横七竖八地睡着几十个同伴。他心里不由得焦急起来,『唉,我的任务完不成了。我怎么对得起皇上和父老兄弟呢!』
他猛然想起,自己的旌节也丢失了。他朝四周寻找,发现旌节被丢在帐幕旁。他忍着全身酸痛爬过去把它捡起来,紧紧握在手里。
几天后,张骞和他的伙伴被押送到了匈奴王廷(现在的呼和浩特市附近)。张骞拖着脚镣,昂首举节,向匈奴单于大帐走去。
几个匈奴卫士冲上来,恶狠狠地打了张骞一拳,说他是俘虏,不算使臣,不能持节入帐。张骞高声叫道:『我是汉朝的使臣!头可断,旌节不能放下!』
单于听见争吵,走出帐幕。全场顿时肃静下来。张骞上前一步,对军臣单于说:『我是汉朝使臣,奉命出使大月氏国,请大王借路。』
『你们到月氏去干什么?你们擅入我地,*我士卒,该当何罪?』单于恶狠狠地喝道,『来呀,射他三百个窟窿!』
卫士扭住张骞,准备带走。张骞哈哈一笑,毫无惧色单于不禁暗中钦佩。他变了口气说:『不*你可以,做我的官吧。』张骞傲然答道:『我是汉朝的使臣,不做匈奴的官!』
张骞遭受毒打之后,被交给了一个贵族,做了奴隶。
年复一年,又一个明媚的春天来到了草原。这已是张骞奴隶生活的第十一个年头了!他正和女奴出身的匈奴妻子以及孩子一起放羊。
春色勾起了张骞的乡愁:故土汉中的桃花还是那火一样的红么?京都长安的柳枝还是那丝一样的柔么?然而,我何时才能履命而归呢?旌节呀,你的牦牛毛已纷纷脱落,然而你给我的勇气却是有增无减的呀!
张骞知道:上个月,匈奴对汉朝又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许多骑兵都打仗去了,眼下正是脱逃的好机会······他想着想着,不觉远离了他的妻、儿。忽然,他听到一阵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原来他是失散了十一年的伙伴。他成了奴隶主的玉匠,因为今天丢失了两件玉器,要是被主人发现了就会性命难保,所以逃了出来。想不到,竟在这里遇上了张骞。
苦难重相逢,两人都很激动。『咱俩一起逃走吧。』哪里去?』『回汉朝呀。』『不行,』张骞握紧了手中的旌节,『任务没有完成不能回去!我们要去月氏,而且,要设法把伙伴们找齐了一起走。』
当天晚上,他俩约集了甘父和其他幸存下来的十几个伙伴,又偷了些马匹和干粮,然后乘着月色,悄悄地离开了住地。他们虽然面容枯瘦,衣衫破烂,但对完成自己的使命满怀着信心和希望。
无边的沙漠,无尽的沙丘,有时跑上一天,甚至还见不到一棵草!仿佛这世界就只有石头和沙子一样。十几天过去了,张骞和他的伙伴们水断粮绝,真是饥渴难熬啊!
人饥马乏,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但张骞手中的旌节在呼唤:不达目的,不能回头!只要有口气,就要向前走!走!张骞咬了咬牙,又吃力地给马加上了一鞭。
忽然后面有人惊叫了一声,一个伙伴从马上摔了下来。大家赶忙围拢去,扶起他。由于两天来无食无水又加曝晒,他已饿昏过去了。
哪怕是找到一口水也好啊!张骞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望了望即将垮下去的伙伴,不禁肝胆欲裂!『看样子,咱们恐怕······走不出这个沙漠了啊。』一个伙伴痛苦地自语道。
张骞听了,仰天长叹。但他随即又昂起了头,大声说道:『兄弟们,不要着急,这石头堆西边就是一个大湖,到那里就有水了。』
他们又继续前进。当他们爬上一座小石山时,张骞突然狂喜地惊叫起来:『骆驼粪!』伙伴们闻声奔过来,拨开一看,居然有湿气!『看来不久前有骆驼队从这里经过。哈,有路啦!』人们兴奋得跳了起来。
嘎嘎—天空传来几声雁鸣。甘父灵机一动,张弓搭箭『嗖』地一箭,一只飞雁应声而落。『嗖!嗖!』伙伴们见状,纷纷弯弓射击,接连射下了四只大雁!
他们先把雁血给那个昏倒的伙伴喝了,然后就几人分吃一只大雁——连血带肉地生吃了下去。于是,力量又回到了他们的肌肉里、希望之光重又在他们的眼睛里闪烁!
傍晚,他们果然来到了一个大湖旁。见到了水,人们高兴得欢呼起来。
张骞命令在此宿营。于是人们分头行动起来。然而,湖水是咸的!他们只好在一条干涸的河沟里挖了一个坑,积到了一点水,才给大家解了渴。然后,大家围坐在粪火旁,美美地吃了一顿烤野羊肉,这可是多少年来最丰盛的晚餐啊!
张骞说:『十年来,我一直留心打听西面地理。估计此地就是「盐泽」(现名罗布泊,在新疆东部),看来咱们总算脱险啦!』大家都称赞他肯多想、多问,做了奴隶还不忘使命,今天到底派上用场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又精神抖擞地向西进发。跑过一片沙漠后,忽然发现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座城楼。这是什么地方呀?十一年没有见过城楼了啊!是海市蜃楼吗?不,分明是真的。
队伍靠近城楼时,一个牧马人向他们奔过来了。『老大爷,这是楼兰国吗?』张骞用匈奴话问道。『是的。你们是·······』牧马老人一边答应,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这队陌生的来客。
张骞向他说明了身份和来意。老人很受感动、说:「月氏人已被匈奴赶到几千里外的西边去啦。我们这二十几国都被匈奴征服,这城里就有匈奴兵,你们赶快走吧。」
根据老人的指引,张骞带领队伍继续向西进发。路上,他向伙伴们介绍了他所打听到的这一带的地理概况。大家感到非常新奇:『这世界到底有多大呀!真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哪!』
越往西走,匈奴人就越少,现在他们已经敢于在沙漠中的大道上行走了。路上,他们遇见了来自不同国家的不同长相和穿着的商人。大家虽然语言不通,习惯各异,但都能友好地招呼。
几天后,他们绕过犁国(现新疆尉犁县),穿过龟兹国(现新疆库车县东郊),来到了疏勒国(现新疆喀什市一带)。一路上,他们观看了奔放的民间舞蹈,倾听了宛转的琵琶和胡笳的演奏,大开了眼界。
从疏勒西望,一座巍峨的山岭挡在前面。这里现代称为帕米山结、是天山山脉、昆仑山脉、喜马拉雅山脉汇合处高峰达七千多米。疏勒人告诉张骞,此山称作葱岭,翻过去还有宽广的地区,还有很多的大国。
张骞带领伙伴们沿着一条河谷向上爬去。这河谷可说是葱岭和北山的分界,在这里,他们看到了过去从未见过的大葱—怪不得叫葱岭呢!
山越来越陡、路越来越狭、空气稀薄、呼吸也感到困难他们爬过一道晶莹的冰山雪谷,终于攀上了云雾缭绕的山顶「我们翻过葱岭啦!」伙伴们高兴得欢呼起来。
这里是汉人传说中的瑶池仙境,是大地的尽头。然而,待到他们走下山来,却看到了另一个粮草繁茂、人烟鼎盛的世界!张骞等人打马向那森林和田野尽头的暗红色城堡飞驰而去。这就是大宛国。
这一天,大宛国(现苏联中亚细亚)国王正和王后欣赏一件汉朝出产的绣花丝锦袍时,一个宫女进来报告:汉使来了。
国王大喜,立刻接见了张骞一行。张骞向国王讲述了寻找月氏的艰难历程,国王听了很受感动。
张骞等人受到了热情接待,在宾馆里洗澡换衣后,都显得年轻多了。他们又在丰盛的宴席上吃到了当时汉人尚未见过的胡萝卜、大蒜、芝麻、葡萄等新奇而美味的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