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话《说战国》
2019年，己亥春回。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说战国》（1～5册）全书出版。作者贾志刚（原深圳报业集团记者、评论员，作家，已出版《副处长》《说论语》《说春秋》《说战国》等著作）青眼相加，邀笔者为《说战国》填词若干，参差收录书中。
自夏、接商、至西周，青铜典礼告一段落。春秋战国，铁器方兴。廉颇、白起之辈手持刀叉剑戟取对方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举重若轻；恰似我们现在抱着手机移动批阅完璧归赵、长平之战，举轻若重。
那是一段烽烟大野、铁马西风的故事。那片天空下，战国大幕的揭开，要从两个人的对决说起：智瑶 VS 赵无恤，在残酷的晋阳围城之战中，智瑶几乎将赵无恤逼入绝境，然而一个谋士导演了一场逆转战局的胜利，终致三家分晋……然后，整个赵国都在传说将相和的美谈，八百里秦川崛起的战神白起已经磨刀霍霍了，管仲辅佐齐桓公“尊王攘夷”雄霸山东，屈原仍在南方主持宗庙祭祀，兼管王族宗族事务，自诩香草……
战国可说，《战国》可话。可谓是，欣然旁观演史，斗胆大放厥词。“国家大事，在祀与戎”（《左传成公·成公十三年》），道出了战国之要务：一边祭祀，分享祭肉之礼；一边战争，抢夺祭肉之礼。战国赋魅，笔者有词为叹：
西出雁门风起舞，晋阳城上飙狞雨。谁使智渠流水溯。兵马怒，简襄功烈无衣赋。
每望秋边连戍鼓，忽焉烽火江山误。恨寄云中霄汉句。年岁去，天亏一半吾亏五。
（调寄《渔家傲·三家分晋》）
晋国，是一个夷夏相伴之国，西周的宗法制度在晋国并没有被严格地执行，取而代之的是“启以夏政，疆以戎索”的灵活政策。“简襄功烈”亦有一典：赵简子对几个儿子说：“我在常山藏有宝符，你们谁能找到谁就有赏。”常山据说在今天河北曲阳西北，其它几个儿子无一例外的空手而归，只有无恤胸有成竹地告诉大家他找到了简子的宝符：“从常山居高望去，代国尽收眼底，代国便是我们的囊中宝物。”晋阳危在旦夕之时，张孟谈自告奋勇，深夜缒城而下，乘一叶扁舟潜入韩、魏两家军营，陈述唇亡齿寒的道理，如果赵氏灭亡，接着就会轮到韩、魏两家。阵前倒戈与利益集团的重新组合竟然是如此迅速而又简单地在一夜之间完成。
韩、赵、魏三方联手屠*智伯家族两百余人，瓜分智氏封邑，天下震惊——公元前 475 年，中国历史由春秋时代逐渐过渡到了不以道义为重、而以成败论英雄的韩、赵、魏、楚、燕、齐、秦等七雄争霸的战国时代。
第一节 韩
踏莎行·刺客聂政
易水端凝，广陵散布。当时仗剑孤身去。山长水远不回头，三抢天地传千古。
图匕穷期，庖丁堪许。从来刺客知遗矩。瓣香一诺贯长虹，余生首要酬慈母。
叹词：韩国素以兵器闻名，所谓“天下之强弓劲弩皆从韩出”，韩国的弩能射 800 米之外；韩国的剑则异常锋利，“陆断牛马，水截鹄雁”。《史记·刺客列传》不乏刺客侠士之事迹，其中“四大刺客”分别是专诸、聂政、豫让、荆轲。他们的信条都是“士为知己者死”。韩国有利剑，韩国出了刺客聂政。后世传有《聂政刺韩王曲》，就是《广陵散》，被琴家广为弹奏，据说弹得最好的是魏晋竹林七贤中的嵇康，用以表示对聂政的敬仰——侠之留香，知音绕梁也。
十六字令·尚靳使秦
缘！出则鸿飞卧则峦。人何在？帘卷自婵娟。
叹词：楚怀王派兵包围韩国，久攻 5 个月，随着时间的流逝，韩国的粮食已经支撑不了多久。韩襄王派出辩士尚靳出使秦国求助。此时，秦国正是芈八子垂帘听政，芈八子即宣太后，素以作风大胆闻名天下。尚靳原想以唇亡齿寒的道理劝说芈八子，结果芈八子觉得无利可图，就拒绝出兵。还专门给尚靳举了一个例子，说当年我伺候先皇的时候，当他把大腿放在我身上的时候，我特别不舒服；后来大王把整个身体放在我身上，我就感觉特别的舒服，这是因为这个姿势对我有利呀——家国利害要靠伶牙俐齿，伶牙俐齿又怕作风泼辣。
第二节 赵
临江仙·胡服骑射
千里邯郸膏野，十分朔塞雄姿。翩翩君主驭风归。倾朝崇羽箭，举国易缁衣。
特特原阳蹄踏，中山所向披披。雕弓明月总相随。阴山胡不度，当酹赵王师。
叹词：赵武灵王是战国时期赵国的第六代君主，其知名度跟粉丝数量虽然不及同时代的其他君主，但近代著名历史学家梁启超评价他为“黄帝之后第一伟人”，这评价够高了吧，原因很简单，他办了一件大事：胡服骑射。《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具有多方面的历史文化意义，它揭开了我国古代战争史上由车战转变为“骑射”的重要一页；它体现了古代各民族之间的交流与融合；它同时也是古代思想文化方面的一场改革。赵武灵王勇于变革、善于变革，但好像遗憾的是没有坚持变革——改了
胡服，组了骑兵，如果坚持练下去，说不定就能早日豁然开朗把马镫给琢磨出来，那就没秦兵啥事了。
浪淘沙·虎穴赴
西北望乾坤，雁过山门。天涯逐草让王君。但使长城飞将在，胡马称臣。
啸六国风云，平赵齐秦。轻装虎穴探三军。覆雨翻云宣太后，憾负红尘。
叹词：商鞅变法多年后，秦国的国力早已超越之前，东方六国的多次合纵也被拦在函谷关外，但依然有一个少年提出从军事上击败秦国，此人就是赵武灵王。赵国是第一个大规模推广骑兵部队的，因为有着这样一层实力，赵武灵王突发奇想，是否可以从北方直逼秦国都城咸阳？为了验证这个战略是否可行，赵武灵王亲自伪装成使者进入关中探查行军路线图——可惜这位探子查完路径之后便离开了，并没有及时付诸军事行动。还是持久力不中。
破阵子·沙丘魂断
边塞十分蓝缕，王庭尽数绫罗。雁过玉门红萼烂，酒洗征尘绿鬓娑。韶华不耗磨。
胡马连营伐鼓，沙丘百日离歌。夯锁长城安敕勒，飒爽西风偃戟戈。倾杯挽大河。
叹词：赵武灵王禅让小儿子赵何，自称主父（君主之父）。前 295 年主父和惠文王游于沙丘，大儿子公子章意图谋*以篡位。主父逃不出来，苦无粮食，把树上的小鸟都掏来食用，过了三个月左右，在宫中活活被饿死——虽然死者被谥为武灵王，但他对接班人的选择显然草率了。
卜算子·赵主多虑
马踏旧江山，七国拼君主。数遍英雄塞下来，只是秦和汝。
无意苦争春，公子凭生妒。辗转深宫鬓已凉，岂有新如故。
叹词：赵武灵王使秦、完璧归赵与渑池相会等重大外交事件的发生，就是秦赵双方相互试探、暗中较劲的真实体现。及至长平之战，赵王临阵换将，以年轻的、纸上谈兵的将领赵括（赵国著名将领赵奢之子）替代廉颇为长平前线最高统帅——试探多了犹豫多了，难免出昏招儿。
卜算子·触龙说赵太后
马踏旧江山，权重亲君主。粥辇加持舐犊身，触詟微言预。
孤意十年春，公子怜乌哺。辗转深宫鬓色斑，毕竟慈如故。
叹词：赵太后摄政期间，秦国趁赵国政权交替之机，大举攻赵。赵国向齐国求援，齐国一定要赵太后的小儿子长安君为人质，才肯出兵。赵太后溺爱长安君，执意不肯，致使国家危机日深。触龙在这种严重的形势下说服了赵威后，让她的爱子出质齐国，解除了赵国的危机——刺客凭剑，说客靠嘴，结果成与不成，果然是“卜算子”。
踏莎行·蔺相如
月白秦天，蛩清赵地。参差烽火驰轻骑。白头门客话当年，赵王将相归和氏。
卌万军团，三年鏖噬。长平逐草泥坑毙。自兹帏幄砚台新，讳言纸上谈兵计。
叹词：蔺相如乃战国时期赵国上卿，著名的政治家、外交家。其传奇一生系乎三个重要事件：完璧归赵、渑池之会与负荆请罪。王世贞评价：“蔺相如之获全于璧也，天也。若其劲渑池，柔廉颇，则愈出而愈妙于用。所以能完赵者，天固曲全之哉！”——完璧者小，完赵者大也。
临江仙·毛遂自荐
舌灿莲花标寄，锥藏囊箧宏猷。倾朝胆色写春秋。屈身黎庶子，按剑大风流。
歃血诸侯容纵，楚天烟雨芳洲。强秦天下意难酬。霸图凡出手，义字每当头。
叹词：战国时赵孝成王九年，秦兵攻打赵国，赵孝成王命令平原君赵胜到楚国去求救，平原君的门客毛遂主动自荐随同前去。平原君与楚王谈判半天没有成效，毛遂手拿宝剑走上宫殿，陈述利害关系，终于打动楚王出兵联合抵抗秦国之如狼攻势——说客仗剑，不一定成剑客，气氛拉满倒是真的，几千年如此。
第三节 魏
临江仙·子夏
函谷五车囊笥，尘鞍千里旌麾。为诗大序为书锥。仲尼门下子，河济帐中师。
论道国家要柄，宜戎宜祀双持。至今祭孔大成题。九州香火盛，十哲共新醅。
叹词：孔门子夏，姒姓，卜氏，名商，系统传授儒家经典的第一人，对儒家文献的流传和学术思想的发展作出了重大的贡献，被后世誉为传经之鼻祖。晚年时，子夏在魏国西河一带教学，开创的“西河学派”培育出大批经国治世的良材，并成为前期法家成长的摇篮。“如田子方、段干木、吴起、禽滑厘之属，皆受业于子夏之伦”（《史记·儒林列传》）。子夏尝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孔子捻须一笑：“绘事后素。”他立即悟得结论：“礼后乎”（即礼乐产生在仁义之后），引起孔老夫子频频颔首：“起予者，商也！始可以言《诗》已矣。”子夏于《诗》，主要是作了《诗大序》，其曰：“《书》之论事，昭昭若明焉，所受于夫子者，弗敢忘。退而穷居河、济之间，深山之中，壤室蓬户，弹琴以歌先王之风，有人亦乐之，无人亦乐之。上见尧、舜之道，下见三王之义，可以忘死生矣”
——仲尼门下子，河济帐中师，端的宜戎宜祀双持。
采桑子·段干木
魏侯拜相三番顾，君子如磋。授受西河，赵府秦京息太阿。
图强续脉商鞅法，跌宕腾挪。七国戎歌，天下如棋任烂柯。
叹词：魏国西有秦韩，南有楚，北有赵，东有齐，哪家都不是省油的灯。忧患的环境和勃勃的雄心使魏文侯决定腾出相当长的时间关起门来苦练内功，也就是变法图强。他将求贤若渴的眼光盯上了正在西河讲学的孔子高徒子夏。恰好子夏关注的问题不再是孔子一贯标榜的走回头路的“克己复礼”，而是与时俱进的取信于民；段干木师子夏，为孔子再传弟子。魏文侯登门求贤，段干木尊从“不为臣不见诸侯”的古训，越墙逃避，后来终于被魏文侯的诚意感动，出山辅佐。当其时，秦孝公据殽函之固，拥雍州之地，又得商鞅辅佐，内立法而勤务耕织，外连衡而勇斗诸侯，已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七国戎歌，天下如棋，相人之术,不服不行。
一剪梅·惠施
博览群书合纵奔。魏相兼程，齐楚兼邻。濠梁飞辩骋青云。庄子通神，惠子销魂。
论道而今愧古人。纸上黄昏，齿上黄昏。白鲦秋水不知君。顺也涟沦，溯也涟沦。
叹词：惠子，名家思想的开山鼻祖和主要代表人物，他是六国合纵抗秦的最主要的组织人和支持者。《庄子·天下篇》称“惠施多方，其书五车，其道舛驳，其言也不中。”足见其著书、藏书之多，是有文献记载以来最早的思想家之一。因为他的文章能够斡旋五个国家的兴衰，后人的“学富五车”典故即由此而来——庄子过惠子坟墓油然生叹：自从先生去世，我没有对手了，我没有谈论的对象了！
浪淘沙·公孙衍
犀首佐邦君，相印勤身。当时玉辇逐红尘。喜怒诸侯天下熄，五国公孙。
合纵御三军，燕赵忠魂。至今不敢笑斯文。埋骨江山兵马乱，毕竟归秦。
叹词：战国时期，秦国实力日渐强大，对其他六国的威胁日盛。在这样的情况下，天下的游说之士分成了两个流派，一个是以张仪为代表的连横派，主张六国跟秦国联合；一个是以苏秦为首的合纵派，主张六国联手对付秦国。苏秦比张仪小了26 岁，张仪在秦国担任丞相时，苏秦还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所以，张仪实际上早期的对手是公孙衍，公孙衍也是那个时代战国实际上的合纵领袖——你方斗罢我登场，埋骨江山兵马乱，毕竟归秦。
唐多令·便宜
韩士暗援辞，楚宫不拾遗。魏三娘，裙带参差。公族膏腴平日好，烽火报，国家亏。
头等古今痴，南柯入梦时。旧江山，不尽逶迤。问取槐安无数蚁，几多聚？几多离？
叹词：魏国是晋国的继承国，战国初期实力强横。当魏国衰落之后，楚国具备了担任东部六国盟主的一切条件，原本是有大好机会对抗秦国的，可惜楚怀王的鼠目寸光使得楚国不仅没有成为东方盟主，反而成了东方国家的公敌。于是，楚国在被秦国玩弄、被东方诸国唾弃中，一步步走向衰落——战场上刀枪浩荡，宫廷中裙带参差。
长相思·魏三娘
秦武王，赵武王，问鼎关山并楚王。连衡合纵扛。
天苍苍，野茫茫，铁马冰河踏月凉。国家自有疆。
叹词：魏国位于天下的中央，跟周边四大国齐、楚、赵、秦都适宜通婚，也都擅于通婚。我们可以发现：秦武王的娘是魏国人，楚怀王的娘是魏国人，赵武灵王的娘也是魏国人。三个王的娘都是魏国人，合称“魏三娘”——所谓秦武王，赵武王，问鼎关山并楚王。
浪淘沙·信陵君
待见肆行人，虚席迎宾。三千客拱一姬亲。五国咸从西北荡，起赵牵秦。
方策际风云，兵法王孙。窃符窃叹窃残春。遂使后来耕钓处，帝子纡尊。
叹词：与战国四刺客同样脍炙人口的是战国四公子。后者指的是魏国的信陵君魏无忌、赵国的平原君赵胜、楚国的春申君黄歇、齐国的孟尝君田文。信陵君魏无忌是魏昭王少子，他出生之后正是魏国霸权衰落的时候。长平之战后，秦军又一次攻打赵国，围困了邯郸，此时列国摄于秦国淫威，皆不敢出兵相助，于是就有了著名的“信陵君窃符救赵”，打败不可一世的秦军，分别挽救了赵国和魏国危局——《魏公子兵法》或可添一计：窃钩者诛，窃符者救赵，窃国者诸侯。
第四节 楚
浪淘沙令·鬼谷子
捭阖两番工。兵法英雄。纵横大道使君公。涓膑仪秦驱列国，风虎云龙。
庄老偶相逢。历遍穷通。兴亡本在笑谈中。今叹人间唯厚黑，菲薄奇功。
叹词：鬼谷子，被后世尊为“谋圣”，在文化史上，鬼谷子是与孔子、老子并列的学术大家。他隐于世外，将天下置于棋局，弟子出将入相，左右列国存亡，推动着历史的走向——因鬼生谷，因谷生子；因魅而传，因传更魅。
清平乐·美人梦
皇天厚土，片刻巫山雨。尽揽斜阳雍鼎杵，一世楚才秦武。
高唐枕席西楼，郢都白雪眉头。但许佳人共酒，一杯战国春秋。
叹词：楚怀王尝游高唐，发了一个白日春梦。这个梦，见于宋玉的《高唐赋》。战国人也是有梦想的，楚国人有楚国梦，赵国人有赵国梦，秦国人有秦国梦。当然，所有人都有一个齐国梦，因为那里有自由的空气，有繁华的市场，有友善的人民，有快乐的生活。贾志刚《说战国》第三部《破齐残楚》专以《美人梦，梦美人》为第一章节，为说明梦想总是从做梦开始，也为吸引读者兴趣吧，呵呵呵——后世词人今剩叹有感于此，作《清平乐·美人梦》一阕……
更漏子·楚亏
行计谋，遣丞相，戎马戍边飞将。秦剑戟，楚王宫，和盟未必同。
潇湘错，衡岳怍，寸寸山河离酌。多少岁，几何冬，汨罗端午空。
叹词：楚怀王刚刚继位时，楚国的前景局势都是一片大好，他任用屈原，积极改革，在对外扩张中也有所成就。但屈原的改革遭到楚国旧封建势力的强烈反对，最终以失败告终，使楚国的政局再次处于动荡之中。后来辩士张仪诈楚，楚怀王一气之下出兵攻秦，最终失败。这场战争的失败使楚国在衰亡的路上一去不复返——楚字，从此有了酸楚、凄楚之意，楚楚动人。
踏莎行·陷阱
雪白边关，霜青营地。参差战国飞龙骑。西风一叶楚天长，楚天尽处怀王痹。
跌宕春秋，炎凉桑梓。可怜屈子朝天涕。秦时明月旧城池，城池已换新麾帜。
叹词：楚怀王陷阱的背景是屈原改革，联齐抗秦；战国最硬嘴炮张仪使楚，许以小利，楚怀王脑子实在太秀逗，贪图这种不靠谱的小利，贬了屈原官职。后来，等楚怀王去秦国找张仪要地时，张仪自然各种耍赖——楚王自己挖了一个“雪白边关，霜青营地”的陷阱，还自己跳了进去。
南乡子·三国*
利欲寡人愚，一入咸阳作累俘。秦岭武关门半掩，踌躇。齐楚城池草色枯。
家国岁寒嘘，犄角蝇营各迥途。病骨风威谁与问？当垆。多少君王半册疏。
叹词：张仪出使楚国，许以小利，即用本属楚国的六百里商於之地作为条件劝说楚怀王背齐亲秦。楚怀王觉着赚了大便宜，迅速派使者去齐国把齐王骂了一顿，以此作为回报秦国的投名状。果不其然，齐楚关系一下子破了裂了。不久，秦王邀约怀王在武关会面。这次会面的结局是怀王被俘至咸阳，颜面尽失——三国互*，背谁？亲谁？
相见欢·玉碎
双年明月秦宫，太匆匆。寂寞梧桐深院又西风。
怀王泪，无人醉，几时重。玉佩陆离巴掌手虚空。
叹词：地是秦宫之地，人却是楚国之人。楚怀王逝于咸阳，客死异乡——寂寞梧桐深院又西风。
虞美人·屈平
皇天集命丹阳患，渔父*魂叹。九歌天问客舟中，楚野行吟蒿艾识遗风。
江南汉北谋身处，许国轻容与。恨离人远展幽情，那后长河篙底泪伶仃。
叹词——天上一条银河，日月安属？列星安陈？地上一条汨罗，两岸吟蒿！渔父离*！九歌天问，自怨自艾——两千五百年以降，实实在在留给了我们三天端午小长假。
第五节 燕
忆江南·禅让
搬青史，尧舜册芳名。禅让燕王传故事，权倾将相买前程。金粉饰朝廷。
叹词：华夏历史虽长，但是除了尧舜禹以外，几千年间，正儿八经的禅让事件，只发生过一次，就是战国时期燕王哙禅让于宰相子之。但是，子之是个大忽悠，三下两下就把燕王哙给忽悠瘸了。子之也没啥实际能力，接管两三年，燕国就大乱了，还差点被齐国灭了国——“禅让”须是圣贤事。否则，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忆江南·燕公子
机关算，算尽误卿身。衣锦夜行燕太子，乔装拱卫*。滚滚覆红尘。
叹词：衣锦夜行燕公子。燕太子丹初在秦国做人质，后逃归，派荆轲谋刺秦王嬴政，事败后秦攻破燕，燕王喜遂斩丹以献秦。陈子昂有诗为叹：“其事虽不立，千载为伤心”——机关算，算尽误卿身。
渔歌子·逞性子
三万齐军锁蓟城，匡章欢宴走风声。丞相逞，寡人能。潇潇鬼雨满华京。
叹词：禅让子之做了王不久，燕王哙自己被谋*掉了脑袋。齐国一瞅，这得匡扶正义啊，遂派大将匡章率领三万齐军浩浩荡荡*向蓟城，要帮燕王哙复仇。匡章使计，诓了子之。一切都那么顺利，那么成功，匡章忍不住在蓟城大肆烧*掠夺，大肆张筵设戏，还在酒后吐真言泄露自己才是谋*燕王哙之人——逞性子，走风声。
长相思·燕王台
碣石崖，蓟石崖，易水平川招伯来。疆封铁骑开。
八斗财，万贯财，马骨丘山大雪埋。卢沟月映腮。
叹词：燕昭王为招贤强国，于易水东南筑台，置千金于上，以招贤士，旁有“小金台”，相传即“郭隗台”。于是四方贤良，争趋归燕。后因以“郭隗台”指招良纳贤之处。后人亦有称此典为“燕王设台”。唐朝诗人元稹《处分幽州德音》曰：“燕赵之间，古多奇士，隗台如在，代岂乏贤？”——八斗财，万贯财，马骨丘山大雪埋。
菩萨蛮·伐齐
乌骓金甲盔缨簇，济川两岸伤屠戮。五国发追兵，月凉山色青。
横尸缠马络，利欲皆成壑。烽火卷旗幡，无人耕麦田。
叹词：《五国约以伐齐》出自《战国策》，讲述了赵、魏、韩、燕、秦五国联盟进攻齐国；楚相昭阳却从中搞鬼，诱之以利，让对方惑小利、忘远害而为我所驱；胁之以害，使之避危亡之近祸而就我之图谋。所以联盟一下就解体了——威逼和利诱，就是战国策士们在悟透人性的基础上，利用人性中趋利避害的弱点施展的最基本手段。
鹧鸪天·乐毅报恩
五国和连起义军，诸侯斧列断齐魂。屠城七十锣声烈，踏马三关剑气吞。
收宝器，复王孙，临淄城上喜封君。今朝豪雪君侯辱，知是金台百念恩。
叹词：战国时期名将乐毅，为招贤纳士的燕昭王所用，拔齐七十余城，立下赫赫战功。燕昭王死后，齐人用反间计，使燕惠王听信谗言，撤销乐毅兵权。乐毅一看大事不妙，弃了燕，归附赵去了。后齐国反攻，燕将大败。燕惠王惧乐毅帮赵国乘机攻打燕国，自己不深切悔悟，承认过失，反而文过饰非，使人责让乐毅。乐毅眉头紧锁，忧心忡忡，文不加点洋洋洒洒写就“报燕王书”，陈情述志，表明心迹——后世诸葛《出师表》，忠心耿耿，盖源于此书。
第六节 齐
卜算子·田忌赛马
战国七分邻，赛马三分序。孙子参谋诡计赢，卿佐齐威主。
桂马失双陵，抆血庞涓树。通览兵书百万言，帷幄将行伍。
叹词：田忌出面赛马，孙膑指使说：“今以君之下驷彼上驷，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说田忌识马，莫如说田忌识孙膑，而孙膑识马；齐威王因识田忌，又识孙膑——成霸业者，必有鼎立之势、鼎力之助也。
浪淘沙·孟尝君
有史记田文，庶出红尘。邑封万户本家囤。酾酒椎牛相络绎，豪士西宾。
从命孟尝门，羽扇纶巾。今年君胜去年人。可惜明年君更好，知与谁均。
叹词：战国“四公子”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他们都“好客喜士”；说孟尝君名气最大，是因为他招收的门客数量上在“四公子”中是最多的。孟尝君门客数量虽多，但质量却是最不敢恭维的，多是一些“鸡鸣狗盗”之徒——君、徒唯利是图，了无底线，其政治道德与其他三位相比相差千里，篡臣权奸，恶霸豪强，乃致死后被灭了族。
卜算子·出函谷
函谷阵门边，落魄逃亡路。遍野鸡鸣贼起头，暗地匆匆去。
莫问几多银，管用三千仆。待到王宫盗乱时，他在囊中取。
叹词：《东周列国志》有这么一回——赵主父饿死沙丘宫，孟尝君偷过函谷关。齐国孟尝君出使秦国，被秦昭王扣留。孟手下一食客挺身而出，装狗钻入秦营，偷出珍贵的狐白裘献给昭王小妾，并趁机通过小妾说情获准放了孟——狗盗得利，突围而出，一行往函谷关狼奔豕突。
如梦令·入函谷
旦夕德禽如约，文武勇仁信着。三国孟尝师，狭路重逢函洛。咿喔，咿喔，朝野一鸣惊觉。
叹词：孟尝君逃至函谷关时尚未天亮，惊悉昭王追兵已卷土而来。万分危急之际，另一食客又越众而出，装鸡叫引众鸡齐鸣骗开城门，孟得以逃回齐国。孟尝君食客三千，鸡鸣狗盗之徒各擅用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养门客三千用门客一二，无一不是重仓之手笔。
清平乐·冯谖烧券
美人左右，狗马盈刍厩。试问君家何寡有？责赐诸民烁口。
穷时气节难寻，逆风春色疏禁。道义百年中见，英雄四海同斟。
叹词：孟尝君养门客，资本上靠的也有放高利贷这一样。冯谖自告奋勇替孟尝君上薛邑去收债。套马备车，整理行装，问：“债收完，买些什么回来呢？”孟尝君说：“看我家缺少的买吧。”到了薛邑，冯谖一一核对完账单，一把火把债券全给烧了，假借孟尝君之口免了百姓债务，百姓感恩戴德。冯谖替孟尝君买了个“义”——因孟尝君而成的成语“鸡鸣狗盗”“狡兔三窟”都不太光明磊落，相比之下“焚券贾义”倒算一个堪可点头之典故。
清平乐·狡兔三窟
人间耗扰，薛地齐家小。得水能仙人不老，三窟葱茏花草。
惯常鲸浪戗风，云舆两国行宫。如缕如丝如雪，白头座上东翁。
叹词：过了一年，齐王对孟尝君说：“我不敢用先王的臣子作我的臣子。”孟尝君便到他的封地薛邑去。离那里还差一百里路，老百姓就扶老携幼，在路上迎接他。孟尝君回头看着冯谖说：“先生给我买义的道理，今天才算见到了。”冯谖说：“狡猾的兔子有三个洞穴，仅能避免死亡。现在您只有一个洞穴，还不能垫高枕头睡大觉呀。”——精明的门客下一句就是：请让我替您再凿两个洞穴。
临江仙·泛舟
梦后楼台辽阔，酒醒书剑方遒。年年姿色逐春游。放歌平野渡，沽酒满渔舟。
记得鲜衣怒马，三千门客躇踌。只今汀渚醉风流。相邀明月在，曾照彩云悠。
叹词：多少楼台辽阔，鲜衣怒马，到末了不过一叶偏舟——高手的至高境界传说是相忘于江湖。
十六字令·作
吁。七国人家设版图。惊回首，桀宋恨穷途。
叹词：宋康王沉溺于酒色，大臣中如果有敢进谏，他甚至当场射死大臣。宋康王以带遮不住额头的帽子来表示勇敢，剖开驼背人的背，砍断早晨过河人的腿。宋国的百姓非常恐慌，因此诸侯都称宋康王为“桀宋”，说“宋君会干出他的祖先商纣王干过的事，岂能不……”——于是以匡扶正义为信条的齐国找到了攻打宋国的理由。
浪淘沙·睢阳宋亡
睢水宋都流，三恪源头。房心分野续殷周。孔孟家乡崇礼乐，贾阙商丘。
富贵任云浮，故垒诸侯。谁家后院泊兰舟。谁为将军埋白骨，恨水东流。
叹词：战国时期，诸侯国普遍发生卿大夫夺权，江山改姓或由旁支取代，像田氏代齐、三家分晋。公元前 286 年，宋国发生内乱，齐国趁机抡起世界警察的大棒，联合楚国、魏国攻打宋国。宋国百姓四处逃散，城池没能守住，宋康王逃到倪侯的住所。齐军抓获并*死宋康王，灭亡宋国——谁家后院泊兰舟？谁为将军埋白骨？恨水东流。
忆王孙·王炸
萋萋莒地忆王孙，筋肉挑离齐闵魂。相国离宫又殉身，不堪闻。从此王朝深闭门。
叹词：公元前 288 年，齐闵王和秦昭襄王达成共识，互相称帝，齐闵王为东帝，秦昭襄王为西帝。两年后齐闵王灭了宋国，使齐国的实力达到了顶峰。然而齐闵王穷兵黩武，年年征战，齐国的人力、物力、财力消耗殆尽，在外交上又树立了太多的政敌。公元前 285 年，秦军向齐国发动猛烈攻击，齐闵王仓惶逃到卫国、邹、鲁等地，也都被人赶了出来。万般无奈之下齐闵王只好跑到了莒地。楚顷襄王派淖齿前去救齐闵王，谁知淖齿却只是想和燕国瓜分了齐国。齐闵王宁死不从，于是淖齿就抽掉了齐闵王的筋，把他掉在房梁上，最后齐闵王被活活痛死——东帝、西帝叫起来一时爽，结果还是不免一双“王炸”，有你无我。
长相思·即墨围
大莒居，即墨居，乐毅离城九里狙。三年妨的卢。
市可图，邦可图，惊动田单探市衢。双雄意廓如。
叹词：乐毅率燕军攻下了齐国 72 座城池，齐国只剩下莒城和即墨两城还在顽强坚守。此时的齐闵王早已死于非命，太子尚未登基，齐国正处在群龙无首的状态。乐毅完全可以顺势攻破两城，但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选择了围困两城，这位“霸王”给出的理由是，要利用两城来收买齐国的人心——后世有军事家悟透了：“宜将剩勇追穷寇”啊。
卜算子·火牛阵
即墨邑门边，武怒公牛燥。骈角披麻利刃寒，烈火连营捣。
滚滚五千兵，灼灼三年懊。剩勇长追七十城，卷荡闻嘷啸。
叹词：乐毅亲自统率燕赵两国的军队，再加上秦、楚、韩、魏的联军，战国七雄六个打一个，齐国城池纷纷投降，最后只剩下即墨和莒两座城池还在拼死抵抗。即墨城里，齐国大将田单把搜罗来的全部耕牛都披上五彩龙纹的布匹，牛角上绑上利刃，尾巴上捆上浸透了油脂的芦苇；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遣人偷偷在城墙凿开几十个通道，点燃了牛尾巴上的火把；牛一吃痛哪里忍得住，就朝着毫无防备的燕国军营狂飙而去！田单率领五千敢死队紧随其后，一夜之间就解了即墨三年之围；田单继续乘胜追击，之前投降的齐国城池纷纷响应田单，原本危在旦夕的齐国反败为胜——田单不单知道“宜将剩勇追穷寇”，还做到了“不可沽名学霸王”。
西江月·齐国光复
稷下学风席卷，临淄膏壤屏开。银盔金甲逐高台。颠倒人间胜败。
府邸将军鼓盛，江湖寡妇鸣哀。黄昏谁与弄儿孩。月照眉头怨艾。
叹词：战国时期，齐国是东方大国，鲁国不但弱小，而且很快就灭亡了。战国时期齐国的文化圣地就是稷下学宫，它基本与田齐政权相始终，随着秦灭齐而消亡，历时大约一百五十年。稷下学宫在其兴盛时期，曾容纳了当时“诸子百家”中的几乎各个学派，其中主要的如道、儒、法、名、兵、农、阴阳、轻重诸家。稷下学宫在其兴盛时期，汇集了天下贤士多达千人左右——后世所言战国“百家争鸣”，担当“争鸣”者仅属于山东齐国，其余西、南、北诸侯充其量就混了个“百家”。
临江仙·渔趣
老去诸侯心已懒，黄昏蓑笠乘桴。一竿信手钓江湖。锦云松羽翼，闲鹤宿菰芦。
剩向南山收骏马，任他多少宏图。君王赐爵若玄虚。醉中犹惦记，薪火小黄鱼。
叹词：齐国本是周朝开国大臣姜子牙的封地，太公钓鱼宁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姜齐奉行尊贤尚功的国策，很快开发成为强国，春秋战国时期，都是一方霸主，末了还是一竿信手钓江湖——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第七节 秦
南乡子·商鞅立木
徙木两重门，阡陌枯荣鞅入秦。廿级军功狼虎逐，征尘。囚伐河南六国君。
朝上将封神，芳草骊歌叠野坟。道义春秋殊往矣，销魂。成败从兹议懋勋。
叹词：战国初期，秦国井田制方才瓦解，社会经济的发展明显落后于齐、楚、燕、赵、魏、韩六个大国。秦孝公乃引进商鞅，变法图强。商鞅的法令虽然已经准备就绪，但他担心百姓不相信自己，就在国都集市的南门外竖起一根三丈高的木头，布告天下：“有谁能把这根木条搬到集市北门，就给他十两黄金。”百姓们感到奇怪，但没有人敢来搬动。商鞅再出示布告：“有能搬动的给他五十两金。”有个人壮着胆子把木头搬到了集市北门，商鞅立刻奖出黄金五十两兑现了诺言——从来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浣溪沙·陈轸
身寄朝秦自酢酬，梦随暮楚执珪谋。画蛇刺虎胜吴钩。
屏退千军功震主，六王毕了血浮丘。知君无奈水东流。
叹词：陈轸是战国时期游说的策士，他和张仪一起事奉秦惠王，都被重用，在共事期间他们互相争宠，最终，秦惠王让张仪升任秦的相国，陈轸失宠后就投奔了楚国。有一次，楚王派他出使秦国，陈轸“返”秦，秦惠王问道：你离开我去楚国后，还思念我吗？陈轸潸然泪下：越国人庄舄在楚国当执圭，不久病了，还尚且想念越国，操一嘴越国口音；我虽然离开秦到了楚国，怎么就能忘了“秦声”呢——唐朝诗人骆宾王《在江南赠宋五之问》咏得到位：“寂寥伤楚奏，凄断泣秦声。秦声怀旧里，楚奏悲无已。”
蝶恋花·宜阳大战
十万秦兵擂战鼓，十万尸骸，北雁来无去。九曲黄河生赑怒，功成一将腥风雨。
谁在家乡耕垄亩？谁荷锄犁？望断黄昏路。烟火人间烽火戍，年年月满千头绪。
叹词：战国时期韩国宜阳邑，今洛阳属地。秦武王好战，遣名将甘茂率军东征，首先剑指韩国重镇宜阳。甘茂将个人钱财全部用于公赏里，重赏之下，一鼓作气，终于拔掉宜阳，此战共斩首韩军 6 万。从此以后，山东六国转入战略防守阶段，直至灭亡。秦摧宜阳之战是秦统一六国的里程碑——宜阳，宜阳春，宜天下。
蟾宫曲·扛鼎
男儿惯带吴钩，云端孤雁，天下九州。城阙关中，蓬瀛海上，万户诸侯。
拿鼎凌空骄逞后，江山谁个写方遒？酾酒黄河，水也长流，泪也难休。
叹词：秦国拿下宜阳，打通了通道，六国为之震惊。可武王并不满足，他要做的是征服四方，雄霸天下。正所谓“*人要诛心”，如今通道已经打开，至关重要的是将华夏至宝九鼎控制住，也就等于控制了人心。武王自恃孔武有力，大张旗鼓来了一次举重比赛，其所举重物就是位于东周帝都洛阳的九鼎，他要当着天下人的面举起大鼎。可是，但是，武王选择了九鼎中最重的“龙文赤鼎”，最终因为力竭鼎落，砸断胫骨呜呼哀哉了——商朝铸鼎已然闻名，扛鼎乃是中国古代举重运动，幸好“扛鼎之作”并未因秦武王鲁莽而丢份。
浪淘沙·芈八子
兄弟觊王秦，芈子骄尊。垂帘干政外家人。天下咸从西叩首，帷幄三军。
看羽扇纶巾，绿媵红裙。朱颜易改不堪瞋。兵马俑封多少恨，一掬黄尘。
叹词：芈八子，即宣太后，战国时期秦国王太后，秦惠文王之妾，秦昭襄王之母，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被称为“太后”的人。芈八子有母后之尊，亦持过人色相，其与义渠王私通，然后设计将之*害，一举灭亡了秦国的西部大患义渠，使秦国可以一心东向，再无后顾之忧——看羽扇纶巾，绿媵红裙，朱颜易改不堪瞋。
折桂令·周亡
寒池独立风惊，秋楚衰蓬，四野残英。肃肃秦关，萋萋魏草，夹缝枯荣。
千转黄河结冰，一人鸿雁归程。偷换春秋，魂失双城，梦断三更。
叹词：周朝享国共计 790 年，分为西周（前 1046 年-前 771年）和东周（前 770 年-前 256 年）两个时期。西周覆灭后，诸侯拥立原先被废的太子宜臼为王，史称周平王，东迁洛邑（今洛阳），史称东周。东周的前半期，诸侯争相称霸，称为春秋时代；公元前 453 年，韩赵魏三家联手灭智氏家族后，三家分晋，各诸侯相互征伐，称为战国时代。有周一朝，“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相见欢·魏冉
当年江夏洲头，水长流。惯看蝇营狗苟白云悠。
秦和楚，亲家母，势如勾。自是人生得势倚清秋。
叹词：秦武王举鼎绝膑，其弟公子稷为秦王，是为秦昭襄王。秦昭襄王的母亲即芈八子（即宣太后），而魏冉即宣太后的异父同母弟弟。司马迁：“魏冉，秦昭王亲舅也。而秦所以东益地，弱诸侯，天下皆西乡稽首者，魏冉之功也。”
西江月·富贵陌路
四次秦丞独立，三番齐相连居。年华锦瑟佐銮舆，广袖倾朝善舞。
多少功名水洗，几曾富贵云趋。上朝公子在江湖，回首已然陌路。
叹词：魏冉，号曰穰侯，秦昭襄王之舅，不仅有拥立惠王、为他稳固地位之功，同时深受姐姐宣太后的信任，前后四度任秦相。晏子足智多谋善辩，先后出任齐灵公、齐庄公、齐景公三朝丞相。
唐多令·局中局
纵马碧沙吹，横戈白日飞。啸丛林，肉食参差。鞍上角弓犹未卸，能几日，又羁离。
思古帝王痴，脩蛇吞象肥。局中人，天算如棋。相士周旋形色巧，眉上展，袖中窥。
叹词：卖力气的纵马横戈，谋策略的贪蛇吞象——丈夫能几日，又羁离；妻子眉上展，袖中窥。
满江红·白起
策马秦川，摧泾渭，沸声浪迹。公孙起，小头锐下，视瞻严色。鄢郢屠城浮浪去，长平拔寨愁云迫。战国魂，百万楚天歌、诸侯卒。
眉坞客，长远忆。西北望，风翔域。问来兮归去，武安君敕。马革裹尸赔社稷，桑田释耒亡亲戚。道古今，谈笑息狼烟，声声啧。
叹词：白起担任秦军主将三十余年，攻城七十余座，于作战中料敌如神，出奇致胜，在秦统一六国的进程中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作为中国历史上继孙武、吴起之后又一个杰出的军事统帅，他与廉颇、李牧、王翦并称为战国四大名将；又与韩信合称“韩白”，后人还常将其与韩信、卫青、霍去病等合称为“韩白卫霍”。唐代时位列武庙十哲。武安君这个家伙，小头而锐下，瞳子白黑分明，视瞻不转。小头而锐下者，断敢行也；瞳子白黑分明者，见事明也；视瞻不转者，执志强也……。根据《异迹略》记载，陕西宝鸡一带，只要疫病一起，就会立“克长平四十万士卒秦太尉武安君白”“武安副将司马靳”旗号祭祀，希望白起与其副手司马靳能保佑当地居民免于瘟疫。
——是不是后一段话更有意思？正史负责故事，野史负责“事故”，往往如然。
南乡子·代马依风
大漠夕烟疏，交戟连盔万乘舆。恣饮环流春水涨，更苏。玉勒雕鞍识迥途。
岁晚北风狙，何日归蹄叩旧墟。白发征夫原上望，垂珠。清角吹寒在玉壶。
叹词：玉勒雕鞍那么华丽丽，依然代马依风——说止戈为武，也说铸剑为犁。
兰陵王·战国
春秋易。万里黄沙剑戟。攻城计，纠纵缠横，胡服操骑雁门北。金台与天隔。苍白。鸡鸣异术。潼关路，风紧草衰，不见来时马车卒。狼烟旆旌侧。看即墨牛贲，衡雁寥寂。洞庭潮涌楚天碧。
或一王绝鼎，一言九鼎，称雄道霸几声啧。古渡牧童笛。相忆。旧阡陌。算百二秦关，三千门客。老庄孔孟齐松柏。放马策离歌，酒筛尘色。俯仰古今，子之曰，国之策。
叹词：人类社会随着物质的日益丰富而获得向前发展的推动力，当然，也使得统治者对物质享受的贪欲急遽膨胀。增加剥削量的最直接的办法是掠夺更多的土地，而掠夺土地的最便捷的途径是战争。战国时期，战争频繁，倒也“名正言顺”。据统计，从周元王元年（前 475）至秦王政二十六年（前 221）的二百五十五年中，有大小战争二百三十次。战争打起来，双方动辄出动几万至几十万人。西汉末年的刘向，将有关这段历史的各种资料编成一本书，取名《战国策》，从此，这一历史阶段
称为战国时期。秦王政九年（前 238），平嫪毐之乱，秦王嬴政亲自执掌政权，随即出动大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六国旧势力，史称秦灭六国。前 230 年秦灭韩；前 228 年秦攻占赵都邯郸；前 227 年荆轲刺秦，失败被*；前 225 年秦灭魏；前 223年秦灭楚；前 222 年秦灭燕、赵；前 221 年秦灭齐，秦王政称皇帝，为始皇帝。俯仰那一篇战国，自是“子之曰，国之策”。
关于《今剩叹诗话》：
作者今剩叹，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深圳市长青诗社常务副社长。《今剩叹诗话》为《深圳长青诗话》丛书之一册，由中华诗词学会会长、国家行政学院原副院长周文彰撰写总序，中华诗词出版社出版，2023年12月16日第六届“中国梦深圳杯”大赛颁奖礼期间首发。
编辑/章雪芳 审核/高 源 校对/冯 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