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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兰
文/张觅
春天里,到南京旅行,就住在南京大学旁边。清晨在校园里漫步,触目处结为青灰色的色调,如梦回民国。
青灰色的老宿舍下,一排自行车畔,都是这种小小的蓝紫色花儿,在风中摇摇摆摆,一片轻烟般的梦幻蓝紫。青年学子在这其中穿行,仿佛走在一个蓝紫色的梦里。他们的青春里,便铭刻上了这一抹柔和的淡紫色。
早春二月里,春风料峭,乍冷还寒之时,见到了这么一种小小的秀美蓝花儿,心里不由得浮出浅浅儿的欢喜来。
二月兰,顾名思义,自然是生长在二月的花儿,因农历二月前后开始开蓝紫色花,故称二月蓝,又叫二月兰。一直是喜欢兰花的,露冷风清香自老。但二月兰却很是清秀可人,并不冷艳,而同时又隐隐含着兰花的傲骨。实际上它和兰花并没有亲属关系,大家只是同叫一个兰字而已。
二月兰又叫诸葛菜,十字花科诸葛菜属,它的花朵都是四个花瓣,像是小小的十字。十字花科的植物见得多了,觉得二月兰最美萌。有的植物不能用漂亮来形容,因为漂亮是带有人间烟火气的。二月兰即是如此,它不漂亮,可它是令人心旌摇曳的植物美人儿。
真是精灵一样的花儿,氤氲着湿漉漉的灵气。仿佛是极乖巧的女孩儿,有着极清亮的眼神。我真希望我能有一手绝妙的画工,能把根据二月兰拟人想象而成的女孩儿画出来,一定是极其惹人怜爱的。
坐在校园里林荫道的青灰色老木椅上,看着足旁的二月兰飘飘洒洒,手里捧着书看着,就像这么静静儿看上一天。在南大的校园中,该会激发出怎样的灵感呢?
对这个学校一见钟情,不舍离开。然而我的本、硕、博,都与南大无缘。我来到这个学校,身份仅仅是个游客,不由得感到微微的遗憾了。
从南大出来,去玄武湖。在湖畔,二月兰简直是大片的花海啊。还有新人在一片蓝紫色的花海里拍照。我对先生说:“我爱上南京了,想留在这里不回去了。”先生不以为然说:“上次你到了苏州也这么说,到了北京也这么说。”哎,这世上,美得令人心旌摇曳、不舍离去的地方太多了。之前读陆游的《梅花绝句》,其中说:“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猛地懂得了放翁的诗中之意。
北大燕园里也有很多二月兰。季羡林先生曾在自己的散文里对二月兰有所描写:“二月兰是一种常见的野花,花朵不大,紫白相间。花形和颜色都没有什么特异之处。如果只有一两棵,在百花丛中,决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是它却以多胜,每到春天,和风一吹拂,便绽开了小花;最初只有一朵,两朵,几朵。但是一转眼,在一夜间,就能变成百朵,千朵,万朵,大有凌驾百花之上的势头了。”二月蓝的确开花量很大,结实率也很高,而每个果实里都有大量的种子,因此繁殖能力非常强,可以迅速扩散,占领大片空地,就像季先生所说:“只要有空隙的地方,都是一团紫气。”
宗璞的童话《花的话》,说榆叶梅、芍药、迎春等一群花儿在争芳斗艳,争得不可开交:“忽然间,花园的角门开了,一个小男孩飞跑了进来。他没有看那月光下的万紫千红,却一直跑到松树背后的一个不受人注意的墙角,在那如茵的绿草中间,采摘着野生的二月兰。”
啊,读到这里的时候,年少的我,一直在想,那月光下的二月兰,该是如何清雅脱俗的美啊。
张觅,大学教师,中国作协会员,已出版《光阴小镇》《淡色青春》《微小的美丽》《诗词清芬》等多部著作。文字散见于报刊,多家古风、校园杂志的专栏作者和常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