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水浒传》剧照,臧金生饰鲁智深
长老第一句话是,“徒弟一去数年,*人放火不易。”
*人放火本是恶行,竟成了高僧口中的“不易”。只能说,于鲁智深而言,“*人放火”就是修行。多数僧人,以慈悲度人;少数如鲁智深,以*生度人。这种也是陈桂林所走的路:以暴制暴,以*成道。
出自“百回本”《水浒传》第九十回
后来,鲁智深生擒方腊而不居功,拒绝宋江许诺的富贵名利,听潮信而圆寂,一生功德圆满。恰如陈桂林除恶之后,主动自首,接受审判,他感谢医生张贵卿骗他有肺癌,望着为其“剃度”的程小美流泪,行刑前说“对不起”,都是一种觉悟。
陈平原说,自《游侠列传》后,无数小说家总把“惩恶扬善的希望寄托在人间侠客身上”。以“禅杖打开危险路,戒刀*尽不平人”的鲁智深,正是这种希望的典型代表。而以《水浒传》等侠义小说为代表的文学,则被鲁迅称为“平民文学”。
也就是说,陈桂林对那些痛恨像香港仔、林禄和这类恶人的大众来说,他就是以武犯禁、急公好义的侠客。从这个意义上来看,《周处除三害》堪称一部当代武侠电影。
叁
“我该如何存在”?
有人诟病片中的感情戏过于单薄。或许,导演本无意编排一出当代的“救风尘”。他只是想通过程小美这个苦难的女性角色,去探讨一个更加宏阔的命题——如汪峰的那句歌词,“我该如何存在”?
陈桂林*恶人香港仔,从罪恶与凌虐的手中救出程小美。程小美坦言,香港仔是她唯一的亲人,因为母亲嫁给了他,并替他服刑。她母亲为什么嫁一个恶人?因为他从另一个男人的手里救出自己。
小美母亲的愚与爱,毋宁说是她寻求自我“存在”的结果。小美代替母亲,依附于恶人,哪怕屈辱也未曾反抗。只因这是她的存在方式。
萨特曾认为,人们一直相信,人在总体结构中具有某个必然的位置。一旦这种确信消失,幻觉的破灭会令他深感人类的处境是“荒诞”的,甚而作出现实世界亦是荒诞的判断。
母亲、小美的位置很不幸,但却拥有必然性。她们无力推翻,也不愿推翻,否则就是否定自身的存在。只是小美比母亲幸运,遇见了陈桂林。他从香港仔手里救出程小美,却不要求她的依附,而是留下一辆车,让她重新上路,自由地寻找自己的位置和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