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社怎么介绍,文学社主要是干嘛的

首页 > 教育 > 作者:YD1662024-04-13 07:42:17

这个因为始终入不了写作之门,差点放弃文学梦的年轻人,走进了黄梵的写作课。在广州闷热、潮湿的夏天,在白云区城中村一间没有空调,甚至没有热水器的单间里,来自甘肃、1993年出生的车延儒在音频里听着黄梵讲述文学之美。

“这不仅是写作课,还是文学作品欣赏课,还是文学批评课,许多东西,老师不讲你可能永远不知道。”车延儒意识到,自己读了不少书,但写出来的东西不能入目,关键在于没有掌握方法,“如果没有人指点,你可能越读越‘远’。”

车延儒一边听课,一边尝试把自己的工作与生活融入到诗歌里。

车延儒夜间的巡检工作要在幽暗的地铁隧道里徒步六七公里,一趟下来,衣服就像从水里淘出来的。面对着漫长、闷热的隧道,面对着日复一日的夜班,他把不会说话、不会动弹的铁轨、隧道、枕木、扳手写进自己的诗歌里。

“正是诗歌,让我超脱出那样辛苦的环境,所以也就觉得工作不那么苦了。”车延儒在其中一首诗里写道:“脚步,踏碎了铁轨的长梦/隧道,是黑色的忧愁//我走在,白日的边缘/六公里,将我淹没成一条蚯蚓/敲着铁轨,就是敲着/不能安眠/的灵魂/铁轨的眼睛,拉扯着我/的影子/像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那样/需要/温情。”

黄梵被车延儒一篇又一篇的诗歌作业深深打动。“对我来说是开了眼界,让我意识到这样一个工人阶层的年轻人,他怎样去看待他的生活,怎样去感知生活。”黄梵说,他从诗歌里看到了在大城市里,一个异乡年轻人的孤独、苦闷、单调,更读到了文学诗歌给他带来的生活信心与支撑力。

黄梵一直相信,这群文学门外汉缺的也许是正确的文学观念与一定的写作技巧,最不缺的是不同阶层、不同年龄带给他们不同的生命体验,而承载这种体验,书写各自身上的“分界线”,“只有文学才能给得到。”黄梵说。

写作课结束,十八号文学社诞生

与夏天一同结束的还有写作课。

写作课开始于南京潮湿闷热的梅雨盛夏,每周一堂,每堂2个多小时,在大学里从不拖堂的黄梵,几乎每节课都会拖上半个多小时,他想多讲一些,想面对面再多改一些学生作业,但总有遗憾。

文学社怎么介绍,文学社主要是干嘛的(5)

“在美国这样的写作课可能需要两年左右,我的10堂课其实非常少。”如何延续这样的课堂,如何让学员们多写多练?在黄梵的建议下,2019年一个由往期学员创办的“十八号文学社”诞生了。

“写作课结束了,写作开始了!”文学社负责人,也是写作课第二期学员的包书海,这两年都会出现在最后一节写作课上,向新学员介绍这个文学社。

这个因开课日期而得名的文学社,包书海最早是一个月组织一次活动,“就是找个茶社或者咖啡馆讨论文学,但后来发现大家谈的不着边际。”包书海意识到最好要有一个主题,于是在公号上创办了一份属于文学社的电子期刊。

期刊分为诗歌、散文、小说三大板块,每个月20号前截稿,他再和其他学员花上一周的时间审核、筛选、编辑。“编辑和作者都不拿报酬,非常纯粹。”包书海说,后来无论在线上还是下线交流,社员们会围绕着期刊作品谈创作感受和阅读体会。

文学社怎么介绍,文学社主要是干嘛的(6)

黄梵在文学社发刊词中写道:“他们这样从心灵出发,即从一个人内心跳出的文字,企图在另一个心灵中再生。我坚信,不止他们需要文学,文学也需要他们,一些作家定会从十八号文学社脱颖而出。”

期刊的主编赵汗青现在就成为了青年作家和诗人,这两天他刚刚收到被誉为“作家的摇篮,文学的殿堂”的鲁迅文学院录取通知书,作为南京一所高校教授电影学的老师,赵汗青当初报名上课是为了寻找小说的写作方法。

“不过前4节课其实没找到‘方法’。”赵汗青坦言自己并不得要领,但是随着课程推进,他慢慢发现自己沉浸到了诗歌的世界里,发现了诗歌与电影的精妙结合。”课程还没结束,他就兴奋地跑到黄梵跟前说,“老师,我这辈子都要写诗了!”

第一年上得不过瘾,赵汗青第二年又报了名,“在课堂上,我找到了一种‘自我肯定’形式,有了一种情绪疏导的办法。”赵汗青说,现在他每天都有固定的写作时间,“这也是另一个重要的收获。”

在诗歌创作中,如今的赵汗青已经成为一颗文坛新星,他的作品散见于《诗刊》《扬子江诗刊》《诗歌月刊》《中西诗歌》《雨花》《上海诗人》等刊物,影像诗作品也进入多个国际知名影像节展映。

远在新加坡的学员孙宽如今也走上了文学创作之路。因为长时间泡在英语世界里,她发现自己中文能力的退化,“写出来的东西明明语法上有问题,自己却看不出来,报这个班就是想重新找回写中文的感觉。”孙宽说。

在线上听课的孙宽刚开始也是听得云里雾里,10节课下来她还是不得要领,于是她把黄梵邀请到了新加坡,还组织了一批学生当面授课,课堂里唤醒了她中学、大学时写诗歌的青春记忆。

“工作之后就忙着生存,把自己的理想和爱好都埋了起来。”孙宽说,写作课仿佛是在给自己打井,“而且打在了泉眼上。”她开始不断地写诗,写散文,作品还获得了新加坡《源》杂志2018年度优秀作品奖;去年,诗集《双城恋》入围第三届博鳌国际诗歌节年度诗集奖,而那届诗歌节的“年度诗人奖”则颁给了黄梵。

文学的种子已经发芽

期刊的小说编辑是张荣,这个曾经为准备作文课而焦虑不安的中学语文老师,如今会把文学社里的诗带到自己的课堂上。

上个月的父亲节,张荣让学生们写一首关于父亲的诗,收上来发现很多学生都写在“父爱如山”之类的话。她拿来了写作班学员韩静写的《父亲》举例:父亲是一双黑皮鞋/脚步踩过高大的背影/拖着我永远撵不上的仰视……

“我希望你们能用心观察父亲的特质,要写真心话。”张荣像黄梵上课时启发他们的一样,让学生们尝试写写父亲的细节,她也帮着孩子们一起寻找父爱的细微。

后来班上的一个男生写了自己常常上夜班的父亲。在诗歌里,孩子记录下父亲深夜下班后,悄悄推开自己房门时的细节。

“我当时就觉得很特别。”张荣后来和男生交流,男生说他和父亲每天很难碰上面,父亲沉默寡言,他觉得父亲并不爱自己,于是张荣引导他回忆当时的情景,寻找父爱更多的“证据”,张荣相信每一个父亲其实都有自己表达爱的方式。

最后男生将诗进行了修改,他写道:父亲是轻轻推开的门缝/是用眼神给我盖上蹬不掉的被子……张荣会给这样的观察与表达高分,甚至满分。在过去,她打分时总是很谨慎,实在挑不出毛病才会给学生的作文满分。

黄梵在写作课上让学员们要有包容心,他希望学员们能认识到人性的复杂,“比如说,要意识到人不是只有好人和坏人,人其实更是灰色的,如果从不同角度看你就会得到不同的答案。”黄梵接着说,对人性复杂的洞察与描写,将会大大地拓展文学的眼界,大大提高自我的反省能力。

张荣也在教学实践中不断反省,对学生优秀与否的评价,是不是就一定是听话、努力、上进?她觉得应该给予学生更多的宽容,尊重与鼓励孩子的多样性。她试着多给学生们打满分,让她高兴的是,现在一些重要考试,评分细则里也会鼓励老师们多打满分。

文学社怎么介绍,文学社主要是干嘛的(7)

部分写作课学员与诗人欧阳江河进行交流。 图片来源:十八号文学社微信公号

让包书海颇为高兴的是,他们这个创办两年多的民间文学期刊不断获得文学前辈的好评,还有不少慕名而来的文学爱好者,将诗歌、散文投到了十八号文学社。

张荣就把非写作班成员西子乔的一首诗歌《晨雨》作为试题,出在了南京初三一模的试卷里。张荣以南京被评为“世界文学之都”为背景,在虚拟人物小雨和小花的对话中设置试题。

大雨像满身酒气的醉汉

打着饱嗝,向我的写字台走来

淋湿了两个,标点符号

一只小蜘蛛,透明而精致

躲在书缝里偷窥

我的灵感是她的早餐

一声雷碾过中山门城头

从砖缝里掉下来一枚明朝的硬币

正好可以买一杯黄酒,痛饮

雨声中,一句唐朝的诗

忽然发芽

西子乔的诗歌和张荣的试题,如今出现在了一所又一所的中学校园里。这个从校园出来的写作课,也在不经意间回到了校园。最初的“分界线”开始消融,在这个夏天,文学的种子已经发芽。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范杰逊 胡安静

编辑: 陆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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