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顺宗继位后,东宫旧臣王叔文、王伾迅速得到了重用,顺宗志在改革,而王叔文、王伾主张的政治主见就是改革,君臣一心,改革大局立刻铺开,大唐复兴的蓝图若隐若现。寻求报国机会的柳宗元也申请加入了组织,同来的还有刘禹锡、韦执谊、韩泰、韩晔、陈谏、凌准、程异等7人。就这样一帝二王八司马的改革联盟正式成立,史称“永贞革新”。
但现实丝毫不讲人情,即使君臣一心,但在藩镇割据,宦官当权的巨大现实面前,热血改革派的影响力以及执行力就显得弱小不堪,况且这个革新联盟的老大哥唐顺宗第二年就挂了,有心改革,无力回天啊。唐宪宗继位后,“永贞革新”也就散了,该治罪的治罪,该贬官的贬官。
王伾被贬为开州司马,不久后病死;王叔文被贬为渝州司户,次年赐死。韦执谊被贬为崖州司马,韩泰被贬为虔州司马,陈谏被贬为台州司马,柳宗元被贬为永州司马,刘禹锡被贬为朗州司马,韩晔被贬为饶州司马,凌准被贬为连州司马,程异被贬为郴州司马。(这就是“二王八司马”的来历)
没有生活根基的理想,只是在空谈在永州的十年,柳宗元母亲病逝,女儿夭折,家中失火,妻子早就难产而死,可谓是家破人亡。生活就是把*猪刀,前几年,还立志报国,为理想而奋斗,而现在故乡回不去,家破人亡,后继无人,自己三十多岁就全身是病。以前为振兴家族而努力,现在只渴求繁衍后代,延续家中香火。
理想与现实永远不相容。
孤苦无依的柳宗元在这世间只剩下了身体,灵魂早已死去,幸好的是,好友刘禹锡也经常写信给他。刘禹锡的《秋词》至少让柳宗元心里的苦闷缓解了一些: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自古以来每逢秋天人们都会感到悲凉寂寥,我却认为秋天要胜过春天。万里晴空,一只鹤凌云而飞起,就引发我的诗兴到了蓝天上了。
多么积极乐观的人生啊,同样被贬,刘禹锡就有赞扬秋天的勇气,而柳宗元的人生只剩下眼前的苟且,再无诗和远方。
难得的好运,被刘禹锡风流光了也许是悲催久了,上天也看不下去了。元和十年,唐宪宗下诏让八司马重返京城。柳宗元有生之年还能遇到如此的机遇,真是皇恩浩荡啊。于是他写下了《零陵早春》:
问春从此去,几日到秦原。
凭寄还乡梦,殷勤入故园。
也许这一刻才是柳宗元最幸福的一刻,他重返了对生命的热爱,对理想的追求。
本以为可以大展宏图一番,可就在他回长安一个月不到,他的至交好友,他的悲情兄弟,他的“猪队友”,硬生生地把他又拖入了死水。
刘禹锡性情笔直,即使经历了贬官的折磨依然锋芒毕露。长安城玄都观的桃花很有特色,欣赏的人很多。刘禹锡看到此情此景,怎能不讽刺一番。他写了一首《戏赠看花诸君子》:
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
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
意思是玄都观里的千株桃树,全是刘郎我被贬之后种下的。暗指,你们这帮新贵,都是在我被贬之后提拔起来的,赤裸裸的讽刺鄙视。诗作很快被传开,宣宗大怒,下令将刘禹锡贬为播州(在今贵州)刺史,柳宗元贬为柳州(在今广西)刺史。
悲惨的两兄弟,不到一个月就又被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