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文君的父亲得知文君典当头饰,当垆买酒,顾及情面,不愿看到女儿跟着受苦。将二人接回临邛,接济文君夫妻。回到临邛的相如与文君,并没有接受卓王孙的好意,仍旧安于清贫,自谋生计,于街市再开酒肆,文君当垆,相如涤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简单幸福的生活。
也许,相如已在这温馨的生活中忘记了功名,只想与文君,做一对平凡的翁媪。但苍天有情,不曾忘记那些才情卓绝的男子。武帝即位,读得相如《子虚赋》,深为赞赏,召见入宫。后因献《上林赋》,得武帝赏识,拜为郎。自此远离布衣,官运亨通,至中郎将,奉使西南,与文君惜别达五年之久。
也许是,相思的味道太难煎熬,女子的闯入让他忘记了日夜等候的贤妻。也许是,曾经苦难的日子,让他深知贫苦的悲哀,他想要更高的权位,巩固现有的奢华。只是可怜了朝思暮想的文君,等来的是一封“无亿(意)”的家书。
文君看后,得知相如心变,便以信中的数字,回信《两地书》一封。
道:“一别之后,两地相思,说的是三四月,又谁知是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为男。”
相如接到书信后,连看几遍,越看越觉惭愧,想到曾经与自己一起当垆买酒,陪自己走过最艰苦日子的妻子,愧对于她。当即驷马高车,赶回临邛,接文君于长安。 “文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而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的委曲求全,也没有悲愤怪怨薄情郎,她只是与他告别,意志坚决,冷静得让人有些不寒而栗。她说爱情本应是纯洁无暇的,如白雪一尘不染,如明月皎皎长在。只是白雪不入凡尘,没有世人的踩踏,自然可以纤尘不染。明月没有生命,悬挂夜空,不落林间,不知生老病死,自然可以恒古长存。而人行于世,有喜怒哀乐,亦如花草,会经历春生秋死。生于幻象之中,难有迷乱之时,但仍旧有人,穿过荒林抵达高山,涩过深海到达彼岸。而相如,也在文君的深情中,回心转意,相守一生。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文君,是个睿智的女子,面对爱情的分别,不啼哭,不吵闹,纵有悲情,亦能冷静的对待,看清本质,随缘放下。不过她并没有真的放下,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平静的去劝说变心的相如。让相如,以心交心,看清一个女子的不易。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她以鱼竿的柔长轻盈摆动和鱼尾滋润鲜活比喻男女求偶,两情欢洽。意思是说,若鱼儿仅以香料诱之,就像金钱引诱爱情,是靠不住的,不会长久的。就像她不知道,那男子是用权贵锦绣,去引诱新欢,还是因贪图富贵而厌弃糟糠呢?
世人,无论男女。都想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只是,彼此又有没有走到年华老去的决心呢?又能否在经历贫富,分别,聚散之后重修旧好,继续相守相依呢?
我们总说,爱时长相厮守,淡时转身分别。可是谁又曾真正想过,当初约定好的诺言?难道那只是热恋时的一句玩笑吗?是意乱情迷时的一场萍水吗?若如此,又何须许什么相守一生的誓言,直接开始,一夜欢情后,结束远去不是更好吗?到底是世人不够清晰,不够专一,不够坚定,做了凡尘世相的奴,匆匆的跟在时光背后,分分合合,丢丢捡捡,仓惶的老去,无奈的哀怨、落泪、感叹!
若水三千,单取一瓢饮;娇梅万朵,独摘一枝怜。我在等那样一个女子,她有着娟秀的容颜,清秀的眉黛,身着旗袍,撑一把油纸伞,带我走向梦里的江南,走近漫长的岁月,读遥远的《诗经》和《楚辞》,以及盛唐的诗,大宋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