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河无疑是暖悲剧的缔造者。秋千架事故,埋葬了暖的未来,成为井河人生中无伤幸福的一抹愧色。
余秋雨曾说: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真正可以对一个人的伤痛感同身受,你万箭穿心,你痛不欲生,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
良知,是成功者人性上的锦上添花。
井河似乎作为一个“忏悔者”重返家乡,一层层撕开暖本已麻木的硬壳,将她的疮痛一览无余地展示出来,用怜悯、内疚、痛惜,来治愈自身良心的不安。
从根本上讲,暖彻底与井河不在一个物质与精神层次。井河这份高高在上的善良,带着现代文明的睥睨姿态。
暖用她那只没有光彩的独眼,洞穿了井河这位知识分子的“虚伪”。
井河对一身破落、负重劳作的暖问出“还过得不错吧”,对她生出三个哑巴说出“你可真能干”,对暖被生活亏待出来的戾气“难以忍受”,井河要的,不过是暖一份心安理得的原谅,他并不想去共情暖的苦难。
在暖家吃饭时,哑巴从胸膛搓下条条鼠屎般的灰泥,蜥蜴般灵活的舌头舔着厚厚的嘴唇,粗鲁如野兽,暖嫁给这样一个人,井河却认为:
他虽然哑,但仍不失为一条有性格的男子汉,暖姑嫁给他,想必也不会有太多的苦头吃,不能说话,日久天长习惯之后,凭借手势和眼神,也可以拆除生理缺陷造成的交流障碍。
暖的命运很快被井河抛之脑后,他在对暖短暂的悲悯中,得到了良心上的救赎。
小说的力量来自结尾,暖缓缓诉说多年的苦难,将自己的微末希望,寄托于井河的旧情与愧疚。
你也该明白……怕你厌恶,我装上了假眼。我正在期上……我要个会说话的孩子……你答应了就是救了我了,你不答应就是害死了我了。有一千条理由,有一万个借口,你都不要对我说。”
小说在这里戛然而止,留给读者巨大的想象空间。
到底清醒的暖,还是消费了自己的苦难。或许无论井河做哪种选择,都会将暖推进更黑暗的深渊。
井河浑身发紧发冷,牙齿打战,他看暖的那只假眼,没有生命,浑浊地闪着磁光……
悲欢并不相同,暖最终只能自己去消化只属于她的苦难。更喜欢暖一开始见到井河时的泼悍:
“噢,兴你们活就不兴我们活?吃米的要活,吃糠的也要活;高级的要活,低级的也要活。”
没有救赎,活着便要这般姿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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