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上树
作家汪曾祺在散文《食豆饮水斋闲笔》里,说了这样一个故事:
“蚂蚁上树”原是四川菜,肉末炒粉丝。有一个剧团的伙食办得不好,演员意见很大。剧团的团长为了关心群众生活,深入到食堂去亲自考察,看到菜牌上写的菜名有“蚂蚁上树”,说:“啊呀,伙食是有问题,蚂蚁怎么可以吃呢?”
汪曾祺感慨道,“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当团长呢?”
我很明白汪老心情,如果说普通人不知道这个菜还情有可原,但一个剧团团长,不说博闻强识、见多识广,起码应该有点常识,真以为食堂厨师会拿蚂蚁来作菜吗?
真是荒唐。
不过蚂蚁上树的菜名的确出奇。肉末炒粉丝,为什么叫做蚂蚁上树呢?
有个来历。
元代杂剧家关汉卿创作过一部元剧最优秀的剧本《感天动地窦娥冤》。蚂蚁上树,据说与窦娥有关。
说窦娥到蔡婆婆家当童养媳之后,在蔡家孝顺婆婆,侍候丈夫,日子也还马马虎虎。岂料不久,丈夫患疾而亡,婆婆也病倒在床。窦娥为婆婆请医求药,又做些可口的饭菜,为婆婆调养身体,蔡婆婆病情逐渐有了好转。
一次窦娥赊了一小块肉回来,不知道这点肉能做什么菜。于是找出一小把粉丝,用开水泡软。先将小块肉剁成肉末,下锅,加入葱、姜、酱爆炒,又将泡软的粉丝入锅一起翻炒,片刻起锅。
婆婆问窦娥,什么菜这么香。窦娥将菜端到床前,婆婆发现粉丝上有许多黑点,便问窦娥,粉丝上面怎么有这么多蚂蚁。窦娥说明原委,婆婆尝了一口,连声夸赞说,这道菜干脆就叫"蚂蚁上树"吧。
于是便有了流传后世的一道美食。
当然,这个故事深究起来,有很多地方值得推敲。比如窦娥家居山阳县,是江苏淮安府城中人,这道菜怎么会成了四川经典名菜呢。
不过,作为食客来说,菜好吃最重要,至于来龙去脉,大多数人不太关心。
蚂蚁上树的主要食材是粉丝,过去我一直以为粉丝都是绿豆做的,直到后来吃过薯粉和土豆粉,才知道红薯、土豆也可以做粉丝粉条。
我的家乡巢湖,人民路向南走到头,有个天湖商城。一楼铺面有家做牛肉粉丝的小店,几十年了还在开。每次回家乡我都会去吃一次。这家拌粉丝配的酱,非常独特,香辣鲜美,别处似乎吃不到,每次吃一顿牛肉粉丝,即刻唤回少时记忆。
只是现在的牛肉粉丝,是用薯粉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