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京海:我非常同意陈老师的观点,改革开放40周年之际我们应该重视对所取得的成绩的总结。所以我们这个改革开放四十年周年的“国情讲坛”系列讲座的设计有一个框架,即“传统政治经济学-新古典-中国模式”这样一个三位一体的理论框架。在这个框架下面,我们的讲座分为了五个时间节点,我们认为自冷战结束以来在这每一个节点上,都应该对西方经济学理论进行反思,并且对中国的发展实践进行总结。第一个时间节点就是苏联解体和休克疗法;第二是美国90年代中后期的所谓IT泡沫,以及可持续增长的问题;第三个时间节点是2008年金融危机;第四就是特朗普当选以及最近的西方国家民粹主义思潮;第五个节点和这次贸易战有关系。
第一个节点西方文献基本上没有反思,但是反过来看中国经济学家工作,成绩非常显著。今天陈平老师也就这个问题提供了自己的观点和结论,对此做了一个很好的总结,这也启发我们对后几个节点要抓紧展开研究和总结。
胡鞍钢:这些研究非常有意义,也对中国在世界中的地位和作用做了一个更专业的分析。如何看待世界和中国,不同的视角是不一样的,存在“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效应。从这个意义来看,陈平教授从更宽广的视角来看中国、测量中国,来挑战一般意义上讨论的问题。陈平教授也提了几个很重要的方法,包括经济演化历史观和GDP分类法、经济规模的概念、经济发展阶段的阶段性,以及所谓非线性增长的过程。因此,认识中国可以从整体的、全面的、动态的、多视角的,特别是从国际视角、历史的视角来看,会有不同的观点和结论。今天的讲座也从理论和分析方法上做到了知识创新。
提 问问:中国特色是什么?是中央集权还是市场经济或者计划经济?
陈平:我认为这些说法都不能代表中国特色。首先,中国的计划经济和苏联计划经济有什么区别。最大的区别我认为就是中央和地方分权。中国其实没有实行过苏联模式的中央的指令性“计划”,而是“规划”。我认为最好的说法就是混合经济,我们中国混合经济开放包容的程度超过美国、欧洲、日本。
问:中国是不是中央集权?
陈平:我认为也要重新定义集权。中国的中央集权相当于一个大家长,你就知道西方的产权理论什么意思,那是独裁统治,因为产权就是控制权。中国要当一个家长之难,叫做一碗水端平,要公平。而且还要对自己近亲严格点,远亲照顾点,这种概念西方文化里有吗?中国文化的概念就是追求民族和家族的生存,团结起来就能奋斗,不是个人奋斗。中国要解释什么是中国特色,你就想得先想清楚如何理解其他特色。你先解释什么叫做英美特色,什么叫做德日特色,什么叫做北欧特色,什么叫做伊斯兰特色,然后你就明白了中国特色,你自说自话地讲中国特色。
问:为什么现在中国经济发展取得了成就,但是中国人缺乏制度自信?
陈平:中国人不是认为中国的制度没有前途,而是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尤其是年青人感到就业困难。中国地方政府给动迁农民不应当给钱为主,而应该授人以渔,教会失地农民转业。经济学空谈经济效益,误导最大的问题是不知道怎么兼顾短期的经济效益、中期的社会效益和长期的生态效益,而金融界所有的矛盾其实都是短期、中期、长期的矛盾。这次经济下行,中国政府“调头”比美国快,犯错误的学习空间大,基层干部的执行能力强。中国的学习能力超过西方政府,因为中国政府是代表全民的政府,不是代表利益集团的政府。所以我对中国未来的发展和制度优势是乐观的。
胡鞍钢教授向陈平教授赠送清华大学『国情讲坛』纪念证书并合影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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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王文婕
摄影|于娟
清华大学国情研究院『国情讲坛』旨在为老师和同学们提供一个交换思想、交流经验的平台,重点围绕中国道路、中国制度、中国理论、中国思想等方面的内容,着力打造国情研究领域的中国学派,向外界传递中国话语、中国风格。
此讲座系为《改革开放四十周年中国经济发展模式研究系列讲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