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果断分手，他却纠缠不休。
直到他发现我还有一个刚满月的弟弟。
「没有钱拿还要帮你家养孩子，你以为我是冤大头吗？」
他终于露出了他恶毒的嘴脸，只是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们一家的计谋。
1、
高畅正坐在桌边为我认真地挑选出菜里的辣椒，他知道我吃不了辣。
「要不我去给你做个菜去吧，这个土豆丝吃起来虽然不辣，但是如果不小心把这些干辣椒吃到嘴里，还是有一点辣味的。」
我已经洗好了澡，擦着头发出来。
「算了，已经这么晚了。你刚刚不也试了，只要不吃辣椒就没有辣味的吗？」
「我将就吃几口得了，太累了，我要早点睡。」
高畅温柔应答，继续给我挑着菜里的辣椒。
「我把辣椒给你挑出去，你吃起来会更好些。」
我看着认真的他，只觉得这个男人我没看走眼。
不知道为啥我爸妈都不喜欢他。
他明明那么好，对我无微不至。
除了家里条件差一点，他几乎就是个完美的男人。
但是钱不是问题啊，他家里没有，我家里有啊！
我是独生女，从小就没为金钱发过愁。
高畅很帅，高挑的身材肌肉匀称。
不是健身房练出来的夸张的肌肉，而是很紧实流畅的，他说那是从小帮着干农活自然而然长出来的。
当时他说这个话的时候面露囧色，我却丝毫没有因为他从小干农活而轻视他。
反而觉得，他这样一个农村里走出来的孩子，能独自在大城市立足，一定吃了不少苦。
我更多的是对他的心疼。
见我出神不说话，高畅抬头看我。
「楚楚，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我在他身边坐下，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他的肩上。
「嗯？什么事？」
他已经挑完了辣椒，放下筷子，有点不好意思。
「咱们在一起也三年了，我爸妈想见见你，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回到我家那个小村子里。」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我的心头骤然升起浓浓的不忍。
「去看你爸妈是应该的，我以前也和你提过，你都说等等，这次怎么突然想通了？」
高畅拉住我的手，再说话的时候已经带上了浓浓的鼻音。
「你知道的，我家里那个情况，我好怕你去过一次以后就会不再理睬我。」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还是在自卑。
在他面前，我已经在非常小心地维护着他的自尊心了，东西不敢买贵的，衣服不敢穿好的，就是怕会让他觉得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
其实我这个人没有别的追求。
也不过就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而已。
我反握住他的手，情真意切。
「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的，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和你的家庭没有关系。你对我好，就够了。」
他将头埋进我的肩窝，我感觉到湿漉漉的一片温热。
「谢谢你，楚楚。」
当晚，他挑了半天辣椒的土豆丝我们也没吃上。
因为总有其他的东西比土豆丝好吃。
2、
高畅坚持不用给他父母买东西，可是我觉得第一次见面什么都不拿实在不合适。
考虑到已经入秋，我给他父母各买了一身羊绒的保暖内衣，看起来朴实无华，确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另外还有一些保健品之类的，都是他们那个年龄的人用得到的。
高畅的老家具体的地点我就不在这里说了，反正我们是下了高铁转普通火车，下了普通火车又坐上了大巴车，下了大巴车又上了面包车，最后面包车也只把我们放在了村口。
村里的路坑坑洼洼，我们带着的两个行李箱根本就没办法拖着走。
于是只能是高畅扛着一个抱着一个，而我，则要拎着那些大包小包的东西。
天已经黑透，没有任何灯光。
我们腾不出手来用手机照亮，只能摸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我有点吃不消了，几次差点扭到了脚。
「你家里怎么也没有人来接接咱们，这么多东西，拿着好费劲。」
高畅也累得直喘粗气，那两个箱子并不轻巧。
「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大家白天都干一天活了，咱们这点小事就不要麻烦别人了。」
「要不然你把那个袋子挂到我的脖子上，你也好轻松一点。」
我叹了口气，咬牙坚持着继续走。
我怎么可能舍得那样对他！
也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道已经久到我的脚都麻木，我们终于来到了一个小院子门前。
院里没有灯，看起来里面的人已经睡下。
高畅显得很兴奋，高喊着「爸妈，我回来了！」
屋子里瞬间亮起了灯，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的女人迎了出来。
「儿子，你可回来了，妈都想死你了！快来，快进来！」
「哎呀，怎么拿扛着这么重的箱子？快给妈！」
高畅被热火朝天地接进了院子，自始至终没有人和我说一句话。
我很不爽，于是开口叫他，「高畅？」
高畅猛然惊觉，才发现我还站在院外。
他三步两步冲过来，接过我手里的东西，还用胳膊肘轻轻地把我往前推了推，向他妈介绍。
「妈，这是周楚楚，是我和你说过的，我在城里交的女朋友。」
高畅妈看了我一眼，嘴里说了个「好，好」，就继续拥着高畅进屋了。
好在这回高畅没有忘了我，让我在他之前进屋。
屋子里灯光昏暗，一个小老头一样的人坐在炕上板着脸。
我猜那是他爸。
可是据我所知，高畅的父母也不过就五十出头，怎么看起来都这么老了？
高畅叫了一声「爸」，我也客客气气地叫了「叔叔，阿姨」。
他爸咳了两声，声音里没有什么温度。
至少我是听不出。
「折腾大半夜了，快去睡吧，西屋给你们准备好了。」
3、
来之前我就和高畅说过，在他的家里我不要和他睡在一个房间。
毕竟我们只是男女朋友，又没有结婚，就这样住在一起实在不合适。
可是这样的事情当着他的父母我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只能磨磨蹭蹭地先和高畅来到堂屋。
「怎么你没和你爸妈说吗？」
他显得挺为难，有点支支吾吾。
「我说了，可是你看我家，就只有这么两间正房，本来想把厢房收拾出来住，可是这几天正是秋收，厢房里放粮食了。」
对于高畅，我虽然爱他，但是并不代表我没有自己的脾气。
到了这个时候，我就已经开始隐隐感觉到不对劲。
「你爸妈是不是不喜欢我，好像对我没有那么重视。」
他爸妈那屋的灯已经灭了，我们站在漆黑的堂屋，高畅赶紧把我往西屋拽。
一边拽着我走一边和我解释。
「怎么可能？他们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没和几个人打过交到，说话办事直来直去，不懂得那些人情世故。」
「但是他们绝对是喜欢你的，我经常和他们夸你，只要我喜欢，他们也一定会喜欢的。」
我被他说得半信半疑，只是因为我没怎么和他父母这样的人打过交到，我无法确定他说的是真是假。
只是现在摆在我面前的睡觉的问题是一定要解决的。
「那我们怎么睡？」
他没说话，只是拉了一下墙壁上的灯绳，昏黄的灯光亮起。
简单收拾过的炕上摆着两套被褥，他挑了一套看起来不那么整洁的抱起来，把好一点的那套留给了我。
又在柜子顶上扯下来一张破席子，就要开门出去。
「你去哪？」我问他。
「我就在门口，打个地铺凑合一宿，明天我去收拾厢房。」
他的声音低低的，没有一点不情愿，就好像这样做就是他应该的。
我有点心软。
已经入秋了，后半夜还是很冷的。
「堂屋里有过堂风，给你吹感冒了怎么办？」
「要不你就在这里睡吧！」
我以为他会顺着我的话留下来，却没想到他异常坚定地拒绝了我。
「你不知道农村里的事儿。这里人多口杂，尤其是对这样的八卦热闹特别好奇。今天不要说我和你睡在一起了，就是我在这间屋子里打地铺，明天就会流言蜚语满天飞。」
「我不想你承受这样的压力，你是我心尖尖上的人，我受点委屈没什么，只要能让人知道，你是我高家最最重视的未来儿媳就行了。」
看出我依然不放心，他又补充说。
「不要担心我，我打地铺也习惯了。以前我哥嫂还没搬出去的时候，我经常在堂屋里打地铺，没事的。」
当晚，我在炕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也不光是因为硬邦邦的土炕我睡不惯，更多的是因为高畅的举动五味杂陈。
他对我的好实在是已经超出了一个男朋友应该做的，或者说，他不是在那我当女朋友，而是把我像女儿一样宠。
我到底是有多好的运气，才找到了这么好的男朋友！
就在我还感慨的时候，门外已经传来了均匀的鼾声。
他这么快就睡着了。
我强迫自己快睡，可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模模糊糊地听到鸡都叫了两遍，我才有点朦胧睡意。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听见高畅和他的妈妈在说话。
「你和我爸要对楚楚好一点，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要哄着她才行。」
对方明显不耐烦，语气中满是怨愤。
「小丫头片子而已，有什么要哄的，都和你睡了那么久了，还装什么黄花大闺女！要我说，生米都煮成了熟饭，咱们也不怕她能跑得了！」
「妈你懂什么！现在城里都不兴那一套了，咱们要想真正拿到她家的钱，就必须先哄好这个祖宗。顺利的话今年我们就能结婚，到时候和他爸开口要钱，我哥盖房不就有着落了嘛！」
高畅他妈好像听出了一点门道，说话间都带上了抑制不住的兴奋。
「那我今天好好准备准备，明天做上一桌席面，请咱们家本家亲戚都来，好好给她点面子。」
「对了，这才是我的好妈！」
4、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我摸到手机看了一眼，九点。
我一骨碌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收拾自己。
高畅早就已经起来了，我即使不拉开窗帘也能听到他在院子里说话的声音。
他妈在院子里和他一起收拾厢房，见我出来，本来自然温和的笑容变得有点生硬。
「楚楚起来了，我去给你热早饭。我们乡下人起得早，就没等你一起吃。」
我赶紧客气地拒绝，不想她麻烦。
可是她坚持要去。
她走以后，我埋怨高畅，「你为什么不叫我起床？」
高畅冲我一笑，很是宠溺。
「我还不知道你，到了这里肯定是要认床的。我起来的时候看你睡得香，就想让你多睡一会。」
我薄怒，「可是这是我来这里的第一天啊，第一天就睡懒觉，显得多不礼貌！」
高畅去水桶里洗了洗手，顺便给我打好了洗脸水。
「没事的，我和我爸妈都解释过了，他们都能理解。你也不用太拘谨，就和咱们平常一样，有我在，你不用拘束。」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舒服了不少，洗漱完毕以后还回屋画了个淡淡的妆。
整整一天，他的爸妈都忙前忙后的，除了吃饭，我们几乎没有任何说话的机会。
饭桌上，菜色很普通，一个蒜末豆角，一个辣椒炒肉，还有一盘凉拌菜，肉眼可见地上面裹着辣椒油。
我看了高畅一眼，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安抚我。
所以我一直就在吃豆角。
他妈妈夹了块肉给我，直接放在了我的碗里。
我有点为难。
我的教养告诉我，直接拒绝别人的好意很不礼貌，但是我又实在不能吃。
于是我就把那块肉拨到了饭碗的边边上，一直也没有吃。
饭桌上的气氛有点尴尬。
高畅见我们都没有说话，赶紧出来打圆场。
「爸妈，这次楚楚过来给你们带了不少东西呢，有保暖内衣，还有好些保健品……」
话还没说完，一声闷哼就从他爸的鼻子里冲了出来。
「哼！我们乡下粗人，用不着那些金贵的东西。」
我愣了。
朋友们你们知道那种感觉吗？
我当时就直接愣住了。
怎么样我也不会想到居然有这样的人，这么没有礼貌，这么直截了当让人下不来台。
高畅明显感觉到了我情绪的变化，他的声音也一下子冷了下来。
「爸，你说什么呐？」
高畅他爸紧扒拉了几口饭，把碗往桌子上一扔，起身出门去了。
「我干活去了，你们慢慢吃。」
5、
气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尴尬。
我低头盯着自己的饭碗，心里一阵一阵泛起委屈。
当初是他们几次三番要高畅带我回来见见面，怎么现在真的见到了，居然是这样的态度？
只是让我没有想到，这次居然是高畅的妈妈出来打圆场。
「哎呀楚楚，对不住啊，你叔叔就是这样的人，他没有坏心眼的。」
「这不是你来了，我们准备好好摆桌酒席，也让亲戚们都认识认识你，你叔叔着急去收菜籽，拿回来好榨油。」
「你不知道，那新收上来的菜籽榨出来的油可好吃了，你们城里人轻易吃不到呢！」
高畅也跟着附和。
可是我这个时候已经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了。
我满脑子都是我早上做的那个梦。
那个高畅和他妈妈对话的梦，那个说要请亲戚朋友一起来吃饭的梦。
吃完饭以后，我提出要高畅送我回去。
他显得很为难，但是并没有说不同意。
「我知道我家里的条件，也应该知道你到了这里肯定会不习惯。可是今天我爸已经挨家通知了明天请客的事，现在咱们走了，是不是不太好？」
我心烦意乱，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于是我坚持。
「你不用和我走，你只要把我送到镇上，我自己能坐车回去。」
「可是去镇上的面包车每天只有一趟，今天已经错过去了，哪里还有车可以拉咱们过去啊？」
他虽然没有直接拒绝我，但是他这样的言语已经让我看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不让我走的意思呗！
我心里暗暗觉得，有些东西似乎已经变了，就在这短短的一天里变了。
以前的高畅几乎不会反驳我的意见，只要是我说的，他能做的做，不能做的也想办法去做。
而这，也成为我在父母面前炫耀的资本。
只不过我的父母并不吃他这一套，他们都认为高畅这样反常的迁就我，一定是对我有所图。
那还能有什么？
图我的钱呗！
可是我并不这样认为。
我总是说他们把人都想的太坏了，我们好好的感情非要夹杂上金钱的铜臭，搞得人心里不舒服。
见拗不过我，我爸妈也只得嘱咐我凡是小心，不要太露富。
可是即便我只是像一个普通女孩一样生活，掐着自己那点工资精打细算地过日子，高畅对我还是像以往一样。
所以我才不明白，他为什么只回家一天，就会变成这样。
我仰视他的脸，拿出了以往他最招架不住的态度。
「你说过什么都听我的，为什么现在不听了？是不是你说的爱我都是唬我的？我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好，而且我感觉你爸妈根本就不喜欢我，我想回去难道就不行吗？」
高畅面露为难，但也只是片刻，就转为坚定。
「好，我和你一起回去！」
「你不说没有去镇上的车了？」
「我们走到村口，看看能不能搭个顺风车，大不了给点钱。」
6、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确定我早上听到的到底是真的还是我在做梦。
但是我知道，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是刻不容缓了。
毕竟我一个人在这样一个陌生的村子里，我能指望的也就只有高畅。
然而万一高畅……
我不敢想下去，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但是我没走成。
因为高畅家里突然一下子来了十来个老老少少的女人，直接把我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只好跟着高畅，挨个叫着「婶子」「嫂子」。
那帮人围着我是左看右看，东问西问。
就差把我祖宗十八代都叫出来认识一遍。
我求救似的看着高畅，他显得焦急又无奈。
只是不停地用唇形告诉我，会想办法让她们快点走。
可是我始终低估了农村女人的拉家常的能力，即使重点已经不在我身上，她们谈论的话题也一直不曾断过。
真是东家长西家短，说完了这家还有那家。
唯一不变的就是她们一直就坐在我身边，还时不时亲近地拉着我一起加入话题。
就这样，直到天都黑了，她们才齐刷刷地恍然大悟一般。
「坏了，都忘了做饭了！」
等她们都走完，天已经黑透，高畅爸已经回来了，他妈也在堂屋里摆好了饭。
这一天，我最终没能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高畅妈就在门外叫我。
「楚楚，快点起来啦，来帮阿姨的忙好吗？」
我迷迷糊糊地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才六点半。
这一宿我又是快天亮才睡着，满打满算我也就是睡了两个小时，这就开始叫我起来。
见我没有动静，高畅也在外面出声了。
「楚楚，今天来的客人多，要准备的东西也多，你就受受累，帮我妈一下吧！」
我不耐烦地「嗯」了一声，揉了揉酸涩的双眼起床了。
在我睡不着的这大半个晚上，我想通了一些事情。
首先，我不能和高畅硬碰硬。
他觊觎我的，不过就是钱而已，所以在他得不到钱的时候，我是安全的。
其次，我不知道这里其他的人是什么想法，或者说，我不知道别人的胆子有多大，所以我要想脱身，还是要得到高畅的支持。
我也想过偷跑，但是那风险太大，而且不可控因素太多。
既然高畅说了想要在和我结婚以后从我家里拿钱，那他首先得先和我结婚才行。
要想和我结婚，那我势必要平安回去。
想通了这些，往下我该怎么做也就不难知道了。
当然，这都是建立在高畅对我心怀不轨的基础上的。
甚至从内心深处，我还是宁愿相信那是个梦的。
黑黑的，好像国宝一样的黑眼圈就那样明目张胆地挂在我的脸上。
为此我打了好半天的遮瑕。
这让高畅的妈妈有点看不过去。
我这一时的顺从似乎让她产生了什么误会，让她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在我这里摆婆婆的谱儿了。
不过也好，趁着这两天我就委屈一下，做低伏小，我倒要看看他们能露出什么样的嘴脸。
见我半天还没化好妆，高畅妈说话了。
「我说楚楚，不是阿姨说你，你也是快要结婚的人了，不能再这样浓妆艳抹的，让人看到了不好。」
我故作惊讶，「有什么不好的？我不明白，阿姨你给我说说？」
她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看那家的媳妇还整天化妆的？那只有不正经的女人才涂脂抹粉地整天捯饬呢，那都是要出去勾引男人，我们高家可要不起那样的女人！也丢不起那个人！」
我心里暗笑，这个女人心虽然不怎么干净，但是也没啥心眼。
于是我笑着接话，「阿姨你看我，来这里两天了都没睡好，黑眼圈大的好像大熊猫。这要是一会儿客人来了，看到我这样一副鬼样子，说不定还以为你们欺负了我呢！」
「我听高畅说，您和叔叔在村里的口碑一向都是很好的，这要是传出去你们对还没进门的儿媳妇不好，可是多不好听呢！」
其实高畅根本就没和我说过他爸妈在村里什么样，那都是我瞎编的。
「有啥好听不好听呢！」高畅妈说道。
「你到了我家，就是我家的儿媳妇，你多做一些就是给我们长脸，不在那些虚的东西。」
「在我们这里，就只看谁家的媳妇懂事，不比谁家的媳妇漂亮！」
「你快点收拾，收拾完了把这菜都择了，再洗好，切好。我就不给你安排什么复杂的事情了，今天人多，你要是搞砸了我不好收场。」
我看着摆了满地的大盆小盆，不禁皱起了眉头。
我这两天打算先做小伏低不假，可是我没打算把自己累死。
可是怎么办呢？
洗吧！
高畅的家里没有自来水，只能用水缸里的水洗菜。
一个巨大的木盆放在地上，洗完了所有的菜，再换水洗第二遍。
没有人帮我。
可是高畅就坐在院子里玩手机。
我几次叫他过来帮忙，都被他妈拦下了。
「一会就要有客人来了，让人看到男人做这些事情是要笑话的。」
所以刚刚站起来的高畅就又坐下了。
我一口气堵在心里。
什么狗屁规矩，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所有的家务都是高畅做的，他说我的手是用来保养的，不是用来干活的。
可是我能怎么办？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心里越来越气，手上也就跟着没了准。
于是我低头切菜的时候，刀锋一偏，鲜血就涌了出来。
「哎呀！」
我的惊呼成功引起了高畅的注意，他三步两步跑进来，又急又气。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一股委屈泛起心头，自然而然就红了双眼。
「以前这些事情都是你来做的，我想着不让你家丢面子才努力想做好这些事的，可是你也知道，我根本就不擅长这些嘛！」
高畅在家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创可贴，我示意他我擦脸用的棉柔巾可以将就，于是他把棉柔巾折成合适的大小，为我包扎伤口。
即使这样，没过一会，血还是从层层叠叠的棉柔巾之中渗了出来。
高畅的妈妈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旧巴巴的胶皮手套，黑得都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她把手套扔在我面前的案板上，还不忘「关心」我。
「你戴上这个手套再干活，免得让人看到你留着血切菜，犯人家的忌讳！我们这边办喜庆的事都不兴见血的。」
纵然我再想着忍气吞声这两天，听到这样的话也实在顾不上我的表情管理了。
习惯了对我察言观色的高畅很快注意到了我的不悦，毫无疑问，对与我和他的妈妈，他显然都是很了解的。
「妈，楚楚的手都这样了，你怎么还能让她干活呢！还是我来干吧！」
他说着就要把我挤到一边，自己上手切菜。
「哪有那么娇气！」
他妈的嗓门明显变大，「我们那个时候，就算是切掉了一块肉，那还不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的？」
高畅怕他妈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赶紧阻止。
「你那是什么时候，现在是什么时候，那能一样吗？楚楚以后是要和我结婚的，我必须要心疼他！」
他把「结婚」两个字咬地很重，而且手底下已经开始忙活。
也不知他妈听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反正我是懂了。
见他这样的架势，他妈就像是祖宗受到了亵渎一般风风火火冲到前面，胳膊一伸，就把高畅扒拉到了一边。
「哪有让男人干这种事的，你的手那是留着做大事的，放着我来！」
我看着他妈那塞满了黑泥的指甲缝，默默地把手套递了过去，「阿姨您戴」！
7、
所以整个上午，高畅的妈都像个陀螺一样忙得不可开交。
我故意把受伤的手指伸出来，然后心安理得地玩手机。
至于高畅，他是不可能干活的。
我算是发现了，在他们这个地方，让男人干活似乎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情。
这更让我坚信了高畅对我的好是一种不正常的表现。
前一天和我装模作样亲亲热热拉家常的女人们也来了，可是这次他们没有一个人和我说话。
我被孤零零一个人晾在一边。
哈哈，我不要太高兴啊！
「高畅，你这个女朋友是怎么回事，看*那么忙怎么都不知道帮忙的？」
「对呀对呀，咱们村里可不兴找这么奸懒馋滑的媳妇啊，没得带坏了村里的风气！」
「听说她家里可有钱了，有钱人家的姑娘就是娇气啊！」
「有钱又怎么了？我可听高畅妈说了，这丫头家里是个绝户，将来他们家的东西还不都是咱们高畅的？」
……
女人们的话越说越离谱，高畅担心地朝我这边看了一眼，见我一直在认真地玩手机，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楚楚她就是娇生惯养大的，好些事情做不来，这也不怪她。」
一听他这话，旁边几个吞云吐雾的男人们坐不住了。
其中一个发狠似的把手里的烟扔在地上，还不忘了用脚碾了几下。
「什么娇生惯养，我看就是你惯的！这女人不修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不懂事不要紧，打几顿就好了！你看咱们存里谁家的女人没挨过打？」
这时另一个人出来打圆场，「人家还没结婚呢，你跟孩子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
先说话的那人鼻子里一声轻哼，很是轻蔑。
「哼！他们这没结婚的和结婚的有什么区别，该做的不该做的也都做了。高畅你就听叔的，这女人你该打就打，该骂就骂，要不让她反了天了！」
说着他还往我这边瞪了我一眼。
从他们那里似乎看着我一直在玩手机，可以从手机的反光里，他们的举动我都可以看个七七八八。
可能是听了那男人的鼓动，高畅骨子里的劣根性开始萌动，他竟第一次对我颐指气使起来。
「楚楚，你也太不懂事了，手上受伤了不能沾水，难道连端茶倒水的事也不会做了吗？」
我收起手机，赶紧起身去倒水。
可是受伤的手指好疼啊，不经意的碰触疼得我龇牙咧嘴起来。
我委屈巴巴地看着高畅，像一只受伤的小绵羊。
「我手好疼啊，以前这样的事情都是你做的，你过来帮帮我好不好？」
我强忍着笑场的冲动，尽力演好这场戏。
呵呵，只要我愿意，我也可以做茶艺大师！
眼看着我东倒西歪地倒水，急得都要哭了，高畅也终于坐不住，过来替我做完了后续的事情。
当然，他又是少不了被人一顿说教。
但是，那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一上午事不关己，可是到了吃饭的时候，我傻眼了。
满桌子林林总总八凉八热十六个菜，每一个都红通通的放了好多辣椒。
我从来都没见过，谁家的拍黄瓜也放辣椒的！
高畅爸拿出来几瓶看起来放了很久的二锅头，据说是二十多年了。
饭桌上的男人们全都两眼放光。
可是，二十年的二锅头还能喝吗？又不是茅台！
这顿饭美其名曰是欢迎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准儿媳，实际上整整一顿饭都没有人搭理我。
不对，严格意义上说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搭理我，吃饭期间有个男人让我给他盛饭来着。
我吃不了辣，所以只能干吃米饭，而且多多少少有点不高兴挂在脸上。
我本性使然，不会那套强颜欢笑。
不成想这却成为了我被攻击的理由。
其中一个女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对着高畅妈就开始煽风点火。
「高畅妈，我看你这个儿媳妇可是个不好拿捏的主儿呢！这一上午你忙前忙后不见她帮忙，你做好了饭菜她也不肯吃一口，我看这就是给你甩脸子看呢，是看不上你家咋滴？」
「你大儿媳妇给你气受，没想到你这个二儿媳妇也不是什么善茬，你呀，你这俩儿子可都要白养啦！」
高畅妈的脸上明显挂不住了，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但是最后也没说什么话。
于是那些女人变本加厉。
「你们看，高畅妈连句话都不敢说，这还没结婚呢，真要是结了婚，这还了得？」
我自顾自地端着饭碗坐在一边，好像事不关己。
可是高畅不干了。
「我妈为了招待你做了那么多好吃的，还特地收了地里的菜籽给你榨新鲜的油吃，就连我爸珍藏的二锅头都拿出来喝了，你还有什么可矫情的？」
我大怒。
「知道我不吃辣还全都做辣菜，那是给我吃的？那酒是不是都被你家亲戚喝了，我喝了一滴没有？如果我不来你家的菜籽就烂在地里不收了是吗？榨的油你们不吃？」
我和高畅这一来一往的对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得忘记了吃饭，都齐刷刷地看着我。
可能是从来也没见过谁家的媳妇儿这么彪吧！
虽然我完全算不上他家的儿媳妇，但是在这群人的眼里，我应该已经是了。
「对不起，我吃饱了。」
因为生怕自己再冲动说出什么过激的话来，我决定先自己出去平复一下心情。
毕竟还没离开这个地方，我怕他们狗急跳墙。
我跑到院外一处干草堆后面坐下，紧跟着就是高畅追出来的声音。
我的大脑中飞速思考着要怎么应付他。
却没想到让我触发了隐藏剧情。
8、
一个甜腻腻的声音叫住了高畅。
「她这样对待你和婶子，你竟然还能忍她？」
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我记得曾经又一次，我接到过一个电话，电话里的女人就是这样的声音和语调。
那时候高畅说是打错的电话，我也就没在往心里去。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还能听见。
我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开始录音。
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对话。
高畅：「你先回去，我这里还有正事。」
女孩：「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回来和我在一起？」
高畅：「等我拿到钱以后。」
我装作没事人一样从另外一个方向走出来，高畅看到我明显有那么一瞬间慌乱，但是很快就换上了急切关心的姿态。
「楚楚，你不要自己乱跑，这里你又不熟悉！」
我只是说我没事，丝毫没有提关于那个女孩的任何问题。
高畅明显松一口气。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他的爸妈道了歉，这让他们实实在在找回了面子。
高畅也很开心，因为我给了他一种我离不开他的感觉。
第二天，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高畅带我回去了。
然后我借口回家拿钱，离开了我们一起租住的房子。
然后，就是删除拉黑一条龙服务。
高畅像发了疯一样地找我，联系了所有我们共同的朋友，给我的邮箱留言，支付宝留言，外卖软件留言。
总之他用了一切办法想找到我。
好在我爸妈不喜欢他，我并没有带他去过我的家。
而我的所在的公司是全封闭管理，他几次想进去，都被保安拦了下来。
但是我还是低估了他厚脸皮的能力，他开始每天下班的时间都给我公司的前台打电话，让前台转告我，他在公司楼下等我。
我当然不会见他，而是从地下停车场直接开车离开。
然后这样的事情发生得多了，公司里的人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分手了也不和人家讲清楚，丢人现眼都丢到公司里来了。」
「听说是嫌弃人家家里穷，和男朋友去了一趟老家，回来就把人家甩了。」
「可惜了那个小伙子对他一片痴心，一个大男人连尊严都不要了。」
……
诸如此类的闲话层出不穷，让我避无可避。
甚至经理也找我谈话，「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自己处理好，不要给公司带来不必要的影响。」
于是下班的时候，我特意去见了他。
可是我还是太低估了他的脸皮，或者说，是为了金钱可以出卖自己的程度。
见我出现，他二话没说就跪了下去。
「楚楚，我知道错了，我愿意为了你和我的家里断绝关系，只希望你不要离开我！」
设想了n种他可能说的话，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说这样的话。
当时正是下班时间，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大家都像看耍猴儿一样看着我们这里。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儿赶紧钻进去，可是被众人围观的高畅却全然没有感觉一样，只是深情又毅然决然地仰视着我。
「你快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
我想赶紧结束这场闹剧，甚至我已经后悔出来见他。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呵，竟然是这句狗血的电视剧台词。
就在我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拨开人群走到了高畅身边。
「小伙子，我真没想到你对我闺女这么真心，叔叔以前错怪你了。」
看着我老爸那张小咪咪的脸，我简直比看到了比尔盖茨还要惊讶。
「爸，你怎么？」
我爸没理我，只是拉起了高畅。
「你等叔叔给你阿姨打个电话，咱们晚上一起吃个饭！」
我一脸懵逼地跟着我爸走，高畅难掩欣喜又小心翼翼地跟在我的身后，亦步亦趋。
我爸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
他时而压低声音，时而声如洪钟。
别的有没有让人听到我不知道，但是在本市最好的饭店预定包间倒是让周围所有的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9、
我们三个先到了饭店，一边喝茶一边等我妈。
气氛有点尴尬，谁都没有说话。
这时候就能看出来，姜还是老的辣。
「你真的那么爱我的闺女吗？为了她甚至可以和自己家里断绝关系？」
这时候的高畅好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赶紧站起来表决心。
「叔叔，我知道这次楚楚和我回家受了委屈，我们老家的风俗确实对女性不太友好，但是您相信我，我绝不是那样的人！」
「我对楚楚都是真心的，我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情！」
我实在搞不懂我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我相信他，毕竟他是我爸，他不会害我。
眼看着鹰隼一样的眼眸中渐渐带上了欣慰和嘉许，高畅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爸起身走到高畅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伙子，现在咱们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对话，叔叔要你给我一个保证。」
「叔叔您说，我一定做到！」
我爸按着他坐下，自己也坐在了他身边，语重心长起来。
「楚楚是我最疼爱的闺女，她任性胡闹，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了她的脾气，也就只有你。今天就算是咱们之间的一个约定，我把她交给你，你要一心一意对她好，知道吗？」
高畅神情激动，点头如捣蒜。
我爸继续，「我和你阿姨老了，以后也帮不上你们什么了，凡是都要靠你们自己努力，我想你和我家楚楚在一起也定也不是为了我们的家产对吧？」
这话都已经放到明面上说了，即使高畅就是为了我们的家产，他这时候也不可能承认啊！
而且，我家只有我一个孩子，我爸这个话说了和没说也没有什么区别。
我心里有点慌，这老头儿不会真的以为高畅是对我情深如海吧？
果然，高畅义正严词地站起来保证，「我对楚楚的感情绝对是没有任何杂质在的，不管将来贫穷还是富有，我都会对她不离不弃，爱如珍宝！」
我想他此刻的内心独白一定是，「只要我把她娶到手，难道她家里的钱还能白白扔到大街上不成？到头来还不都是我的？」
我爸甚是欣慰，拉着高畅的手又坐下。
在高畅看不见的角度，他冲我狡黠地勾了勾嘴角。
「先和点茶，你阿姨就快要到了。」
不一会，包厢大门打开，我妈穿着臃肿的衣服，头上戴着一顶毫无美感可言的棉布帽子，笨拙地像个企鹅一样走进来了。
我妈的身后还跟着我大姨，手里抱着一个差不多刚满月的孩子。
我知道那个孩子，那是我大姨上个月刚得的小孙子。
可是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妈干嘛要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看到我妈进来，高畅真是一秒钟也不耽搁，放下手里的茶杯就迎了上去。
毕竟以前见过两次，他还是能认得出的。
「阿姨您这是怎么了，病了吗？」
我妈虚弱地回应，「没病没病，阿姨好着呢，多亏你惦记！」
说话间，高畅已经扶着我妈在我爸的身边坐下，我挨着椅子蹭过去问，「你们这是在搞什么鬼？」
我妈只说了三个字，「看好戏。」
高畅没见过我大姨，茫然地不知道怎么叫人。
我妈有点不好意思地推了推我爸，「你来说吧！」
我爸老脸一红，也是有点挂不住脸，但还是开口了。
「那是我们请来的育儿嫂，你就叫他张姨就行。」
高畅明显不知所措，而我则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什么育儿嫂，那明明是我亲大姨！
可是联系上下文，我大概能猜到我爸妈想干什么了。
于是我故作吃惊，「你们在搞什么？咱们家请育儿嫂干什么？」
我妈拉着我愧疚地说，「妈妈也没想到这个年纪还能再有孩子，舍不得打掉就生下来了。因为怕你不同意就一直也没和你说，你不要怪妈妈呀！」
说着，竟然堪堪流下泪来。
我心中暗竖大拇指，奥斯卡小金人不给我妈一个都对不起她这演技！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一家人一起演！
我一把甩开我妈的手，勃然大怒，指着我妈和我爸质问。
「你们知不知道自己的年纪？五十岁的人了，现在居然搞个孩子出来，将来谁来管他？」
我妈的泪流地更凶了，重新拉上我的手也更紧了，声音里带着哭腔，任谁看了都我见犹怜。
「妈妈也没想那么多啊，当时查了，是个男孩。你知道爸爸妈妈一直都很想要一个男孩的！现在生下来了，才发现以我们的精力根本就不足以养育一个孩子，所以我们才请了育儿嫂过来帮忙。」
「可是以后呢？等他上学，成家，难道也都找育儿嫂不成？」
我明知故问，把话题引到最敏感的地带。
作为一家人，我确信我已经找到了我们的默契。
「那不是还有你们？」
这下换我爸开口了。
「我和*虽然老了，可是你和高畅还年轻啊！我已经做了公证，把我们名下的资产全都留给你弟弟，将来上学成家的费用应该是不成问题，这个你不用担心。你们只需要帮着我们带大你弟弟，分担一下我们养孩子的辛苦就行了，不需要你们出钱！但是将来实在困难的话，你们当姐姐姐夫的也不会坐视不理对吧？」
我虽然和我爸妈演着戏，但是我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地瞟着高畅的反应。
果然在他听到那句「资产全都留给你弟弟」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再也挂不住了。
那简直是，吃惊、厌恶、烦躁、失落，各种神情错综复杂地出现在他脸上。
可是这还不够，既然要下药，那就下得猛一些。
我点点头，没有任何抱怨，好像很快就接受了我既要当姐姐又要当妈妈的事实。
「我明白了，这也是我应该做的。弟弟还这么小，把财产留给他也没什么问题，反正我有手有脚，我也会挣钱。至于帮着带孩子，我就当是提前预热了，省的以后我自己有了孩子手忙脚乱！我想高畅一定也和我想的一样吧？」
最后这句话我是冲着高畅说的。
可是他明显没想到我会突然把话头转到他的身上，一时间还有点懵。
正是趁着他发懵的这个间隙，我那戏精老爸开始补刀了。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刚才高畅还和我保证过，对你好不是为了咱们的家产，以后不管怎么样他都会一心一意对你好！这是男人之间的约定，你不要质疑男人的承诺！」
和我说完，他又直至高畅。
「高畅，你说句话啊，刚才不是说得好好的，我闺女在质疑你呢！男人嘛，该有担当的时候就要勇敢地担起来，现在就是你彰显男子气概的时候了！」
面对我爸灼灼的目光，高畅退缩了。
「那个，叔叔阿姨，我公司突然有急事叫我，我先走啦，你们慢慢吃！」
高畅逃也似地走了。
留下我们笑作一团。
我妈扯下头上奇丑无比的帽子，笑得直不起腰。
「对付这样虚伪的人，就要用一些釜底抽薪的办法！」
一直憋着笑的大姨也一边哄着孩子一边笑。
「你俩加起来都一百岁的人了，居然还能想出这么狗血的主意，真是不写剧本去都可惜了！」
笑够了，我的头脑也更加清醒了。
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彻底认清高畅是一个多么虚伪又卑鄙的人！
「这出戏还没结束呢，既然要演，那就总要有个让人大快人心的结局！」
10、
我把高畅拉出了黑名单，解除了对他的一切限制。
但是，自从那次饭店事件以后，他一次也没有联系过我。
这下换我去纠缠他了。
我对他短信轰炸，电话轰炸，把他曾经试图联系我的所有途径都对他用了一遍。
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说出那句话。
那句可以让人看清他的真面目，可以让他万劫不复的话。
我开始去他的公司找他。
因为他的公司安保并不是很严，有好几次我都混了进去。
「你说过你永远也不会离开我，你说你最爱我！」
这几乎成了我纠缠他的口头禅，连我自己听着都恶心。
可是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刺激他！
这样的事一次两次，他还能比较理智地应对，可是次数多了，他总有受不了的时候。
终于在我第n次将他堵在办公大楼的时候，他忍无可忍了。
偏僻的楼梯间里，高畅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陆楚，我今天就和你说清楚，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我和你在一起就是因为你家里有钱！我一直以为你是独生女，和你结婚，将来的钱就都是我的，我可以帮我家里盖房、还债，可以让我爸妈过上好日子！」
「可是现在你有了弟弟，你家里的钱以后都是你弟弟的，我将来什么都得不到，反而还要去养一个拖油瓶。你以为我傻吗？」
「我就说嘛，你爸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对我那么亲热，原来是在这找冤大头呢！」
「这个冤大头谁爱做谁做，反正我不做！我也不瞒你说，我在老家一直有喜欢的女孩子，那天你也见过。总之你不要纠缠我了，我现在恨不得有多远离你多远，我看到你都恶心！」
我插在大衣口袋里的手紧紧握住了录音笔，我知道他对我不是真情，可是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冰冷恶毒的话。
目的达到，我一句话也没再说，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几天过后，高畅所在公司的对外举报邮箱里就收到了一封举报信，里面是两段录音。
在高畅被辞退的同时，我爸还动用了一些关系，在他的相关行业做了一些疏通，所以业内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这个叫高畅的年轻人品性有问题。
再后来，我就没有在我的城市里听到过高畅的消息了，据说他回了老家。
事后我问过我爸，「为什么要一点后路都不给他留？」
我爸只告诉我一句话。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