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大闹五台山,乃是宋徽宗崇道抑佛这段历史的隐写,从政和年间起,直到宣和元年,毁佛之事逐渐升级并达到高潮。
宋徽宗崇道,与宋真宗的思想是一脉相承的,也是希望道教上界神力,延续岌岌可危的北宋国祚。但是,宋徽宗却超越乃祖,自封道君皇帝,自称上帝长子,凌驾于神道之上。施耐庵在书中无不讥讽揶揄,开篇便以赵匡胤是雷部霹雳大仙,宋仁宗是得到上天庇佑的赤脚大仙,宋徽宗不过自封而已。
而模糊时空概念,标注大唐张天师符码,则是在隐写宋徽宗的毁佛与唐武宗如出一辙。唐武宗是在道士赵归真的鼓噪下,实施灭佛的。而宋徽宗则是深受道士林灵素的影响,大肆抑制佛教的。宣和元年下诏革佛,引起京师僧侣不满,宋徽宗便杖毙僧侣七人以弹压(鲁智深打伤僧众)。
虽然,施耐庵对宋徽宗的毁佛予以了深刻鞭笞,但是,站在主张“儒道佛”三教并立的立场,施耐庵客观的分析了唐宋这两场灭佛、毁佛运动的原因,对寺庙僧众的经济扩张也给予了必要的批评。
鲁智深大闹五台山,隐写了宋徽宗时期对佛教的抑制。鲁智深的故事,为什么就是宋徽宗这朝的事情呢?原因很简单,《水浒传》中早就写得一清二楚了。
首先,鲁智深去的铁匠铺,其中有“待诏”这个称谓。“待诏”是皇帝御用文人画师的名号,一般聚集在翰林院,专门为皇帝附庸风雅服务的。李白是诗待诏,宋徽宗则有画待诏,专门模仿宋徽宗的画,以赏赐大臣。铁匠铺的铁匠,准确的讲,应当是“待招”,是从剃头匠这里延伸到所有手艺人的俗称。
鲁智深打造的禅杖,重量不多不少是六十二斤。这个数字,原本就不像三十六、七十二、一百零八等等,具有约定俗成的特殊含义,而是指误走妖魔的嘉佑三年,经过六十二年后,便到了宣和元年(公元1058—1119年)。鲁智深的禅杖实际上是一个时间符码。
从铁匠铺出来,鲁智深沿街找酒喝,竟然没有一家酒望敢给他卖酒。鲁智深气不过,便在市稍的酒肆里狂吃了一顿狗肉。这顿狗肉是《水浒传》中唯一的一次。这也是在照应“待诏”、“六十二”这两个密码,写的是同一件事,也就是把“暗箭”射向了宋徽宗。宋徽宗赵佶出生于元丰五年(公元1082年),属相:狗。而且,宋徽宗曾经下诏,在全国范围内禁吃狗肉。
从市井上归来,又蘸着蒜泥吃了一顿狗肉,狂饮了十来碗酒,鲁智深便二次大闹五台山。这一次比第一次闹得更凶,直接掀垮了半山亭,打坏了金刚,打伤了僧众。这也是在隐写宣和元年时,宋徽宗毁佛所达到的高潮顶点。
鲁智深醉打山门,智真长老得到消息,说了些没奈何的话。不过,智真长老还说:“若是打坏了金刚,请他的施主赵员外自来塑新的;倒了亭子,也要他修盖。这个且由他。”
赵员外果如智真长老所言,重修了文殊院。这也是历史的真实反映,《宋史·徽宗本纪》中记载:
二年春正月癸亥,甲子,罢道学。丁亥,复寺院额。 乙巳,复德士为僧。
经过一段时间的折腾,宋徽宗终于无奈的妥协了。
施耐庵认为,“儒道佛”三教并立,应当处于相对的均势状态。施耐庵尤其主张“佛道合一”,因而,对五台山文殊院对周边市井的控制也不以为然,所以,才让鲁智深一而再的大闹五台山。然后,火烧了瓦罐寺。正因为如此,《水浒传》中大闹五台山的故事,才深得读者认可。
到了东京大相国寺,对智清长老妄自尊大,建立自己的势力,排斥外来教众也表示了不满。所以,设计鲁智深日后有可能取代智清,成为大相国寺的住持方丈。智真长老早就预言,鲁智深日后得成非凡正果,告诫五台山自长老他而下的所有僧众“汝等皆不及他”。
前文讲到,鲁达从“七宝村”上五台山成为鲁智深,从东京大相国寺“遇林而起”后,鲁智深上了二龙山。明面上,鲁智深做了二龙山的寨主,实际上则是做了宝珠寺的住持。这里,就是七宝所藏之地,鲁智深“遇山而富”。而且,施耐庵设计鲁达的出身是小种经略府提辖。所谓提辖,是借用了南宋“内提辖”这个职务称谓,在四大“内提辖”中,就有一项管理金银库房职责。
所以,施耐庵对宋徽宗的崇道抑佛持客观态度,崇道太过,导致了宗教矛盾。但佛教的扩张,也是需要平抑的。鲁智深的故事,就是这种思想倾向的集中反映。而且,鲁智深的故事与“楔子”中两代张天师是一种线索关系,“道”、“佛”之间因为宋徽宗的宗教政策,便有着内在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