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凉快处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正在吃饭聊天热闹的时候,从那边又过来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他左手周一只大大的挠碗(挠碗土话也有叫海碗,老碗,大碗),右手握一双筷子,而左手周着一挠碗饭的同时,还在无名指与小指头之间,夹着一根粗粗的绿白相间的大葱,光膀子上搭一块白色的羊肚子毛巾,是一个赶大车的车把式,人高马大,嗓门洪亮,“呀!你们今天的饭都早,今天有客人了,吃的饭迟了点。”
“有客人你不陪客人,还跑出了干什么!”一个嘴快的年轻人说道;“人家是女客人,不用陪。”稍得说,稍得挑了一块凉快的隔忑上,将一只鞋一脱,垫到了屁股底下,随即坐下来,大快朵颐地吃起他那碗面来。
直到他坐下来,人们才看到了他那个直径将近三十厘米的大挠碗里,满满荡荡的一碗面条,好像是拌的西红柿炒茴子白,上面还点缀着五六疙瘩小小的猪肉片,和两三片蒜瓣,红红的辣椒也放的不少。
“呀!今天吃白面了,哇!还有猪肉哩”还是那个嘴快的后生说道;
“今天女亲家来了,沾光吃点好的,这是白玉米面搅白面的面条”(那时候我们那里白面是比较稀缺的,人们为了待客人好看点,往往将白玉米面搅一些白面做成雪白的面条什么的)。
随即说,随即狼吞虎咽起他的那碗面条。
只见他左手周着那个大挠碗,右手上的筷子上下翻飞,一会儿用筷子拨落几口面条,一会儿咬一口大葱,再拨落几口面条,又咬一瓣大蒜,真正是风卷残云,大快朵颐,只见他嘴里面“呼噜、呼噜”连吸带咽的声音,而听不到他嚼咀面条的声音,好像那个面条他不嚼就咽下去了,真是好似狼吞虎咽,吃的酣畅淋漓,一时三刻那满满荡荡的一挠碗面条就被他消灭了,而原来飘在面条上面的那五六疙瘩猪肉片,还是孤零零的剩在了那空荡荡的挠碗底下,原来那个车把式还舍不得吃,他还要回去以后给他的孩子们吃,先前飘在面条上面,就是为了拍打显摆一下。
只见那个五大三粗的车把式,一挠碗面条下肚以后,站起来,吧踏(吧踏土话指穿上鞋还没有抽起来)上他的那一只鞋,拍了拍他屁股上,又摸了摸他的肚子道;“坐下吃饱,站起来正好!这顿饭又美了!”
好像他吃的是什么美味佳肴,什么饕餮大餐似的。
他站起来以后,人们才发现,原来他吃饭坐的地方也被他吃饭流下的汗水打湿了一大片,只见他光膀子,黑坳坳的脊背上,汗水顺着他的脊梁骨还是往下流淌,胸前的汗珠好似晶莹的珍珠一样亮晶晶的,头上更是满头大汗,脑门上的汗珠也是一滴一滴,晶莹透亮,“吧嗒吧嗒”摔在了地上。
随即车把式拿起他搭在肩膀上的羊肚子毛巾头上,前胸后背,头上脸上擦了起来,直到浑身的汗水擦干净了,这才周着他那个剩下五六疙瘩肉片的大挠碗,哼着山西梆子,美哉美哉的大摇二摆的回去给他孩子们吃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