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南下之后,北方大片土地被占领,很多原本属于宋朝的百姓沦为亡国奴,成为了金朝统治之下的子民。南宋政府懦弱无能,任金人占领北方土地,压迫北方百姓,自己偏安江南一角。
如果是朝廷放弃了北方的土地和百姓,属于一种能力上的无奈。但对沦为金朝统治的北方人的歧视,则多少有些主观上的恶意。
南宋朝廷将辛弃疾这种从北方来的人称之为“归正人”。它指的是那些本是宋人,后来因为战争,沦陷入金,后来又回归南宋朝廷的人们。从字面意思理解就是:你本来归顺了邪恶势力,后来才改邪归正,回到我们这个集体里来。
好像沦为金人的统治之下,不是因为朝廷的无能,而是因为自身的堕落一样。在当时,这种曾经沦为金人统治的“归正人”在南宋朝廷的眼里低人一等,就好像血统受到玷污一样。
归正人在南宋始终无法摆脱歧视,据曾为南宋丞相的史浩的说法:“中原绝对没有英雄豪杰,如果有,为什么不发起战争把金灭了呢?”
这种无耻的言论,完全忽略了是因为朝廷的无能才导致的中原大片领土沦陷的事实,反而指责生活在沦陷区的宋人们要么就是懦夫,要么就是叛徒。
在这种环境下,南宋朝廷顺理成章地认为,归正人多半有异心。朝廷还明令:归正人不能给予实权。
辛弃疾就是归正人,同时又是不受待见的主战派,确实是有苦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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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思念的故乡已经不是宋人的领土,回到宋人的治下,又遭到无情的歧视和排斥。想收复中原,却因为朝廷主和而无用武之地。
即便如此,辛弃疾一腔赤子之心,从未改变。
在被排斥,闲居江西期间,修建房屋时,他写下了《新居上梁文》。
抛梁东,坐看朝暾万丈红。直使便为江海客,也应忧国愿年丰。
抛梁西,万里江湖路欲迷。家本秦人真将种,不妨卖剑买锄犁。
抛梁南,小山排闼送晴岚。绕林鸟鹊栖枝稳,一枕熏风睡正酣。
抛梁北,京路尘昏断消息。人生直合住长沙,欲击单于老无力。
抛梁上,虎豹九关名莫向。且须天女散天花,时至维摩小方丈。
抛梁下,鸡酒何时入邻舍。只今居士有新巢,要辑轩窗看多稼。
——辛弃疾《新居上梁文》
虽然天下之大,自己四处飘零,已经无处容身,依然忧心国事,盼望国泰民安。
虽然自己本来有将帅之才,建功立业之心智,但现在也只好将宝剑卖掉,买来锄头和犁,耕种养家。
虽然自己有驰骋疆场,收复故土的志向,奈何岁月不饶人,自己已经年老体衰,空余雄心壮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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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弃疾竭尽一生,辗转南北,一心只想收复失地。眼看就要成为泡影。他将自己的庄园取名为 “稼轩”,称自己为“稼轩居士”。
“稼”,就是耕种的意思,他教导家人说:“人生的关键就是勤劳,种田就是第一要务。”面对现实,他只好无奈妥协,准备做一个务农,侍奉庄家的老汉。
他同样很努力地生活,希望能够像南宋朝廷那样,偏安在一个安逸的角落,自得其乐。
带湖吾甚爱,千丈翠奁开。先生杖屦无事,一日走千回。凡我同盟鸥鹭,今日既盟之后,来往莫相猜。白鹤在何处,尝试与偕来。
破青萍,排翠藻,立苍苔。窥鱼笑汝痴计,不解举吾杯。废沼荒丘畴昔,明月清风此夜,人世几欢哀。东岸绿阴少,杨柳更须栽。
——辛弃疾《水调歌头·盟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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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
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
——辛弃疾《清平乐·村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