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头诗:
幽深山根院,磨盘多且圆。
庄园尽奇特,喧嚣隔世远。
设计有功夫,热爱真缠绵。
建设十六载,安波独一院。
退休五六年,每年5月到10月,我都要和老伴到安波去住些日子,这儿空气好,不潮湿,安静,关键是可以泡亚洲最好的温泉。我自以为是个“安波通”了。
所以,那天,当老友丰哥对我讲:安波有个最大的私人大院,哪天我们一起去看看,保证你会感兴趣!我有点不以为然,就这么个小天地,能有多少稀奇可以让我动心呢?但当他继续讲到:在那个院子里有近千个磨盘时,我开始不淡定了,反而开始一天一天催着早些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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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一探磨盘大院
6月3日,我们去了。
磨盘大院三面皆山,一路通幽,含隐蓄秀,凹僻典雅,位于兴唐线公路临近安波西面的富荣沟,若不是专门来,不管走过多少次,都是绝对不会发现这座好隐蔽的大院子。隔山的另一面,应该就是鸿缘山庄了。乍一看,似乎不大显眼,但越走进越顺眼,一看大门,就觉得这家主人不同凡响,有品味,有文化,左边一排大树参天,右边石墙上种满了紫杉,头顶上的架子上布满了野生猕猴桃茂盛的枝叶,地上的一条条恒石坚固、结实,左手边一棵棵大树直上云天,把院子遮挡的一片阴凉,其中一棵老杨树吧,不仅笔直还要有我身体的两个半粗。再看院子底下铺的东西,不正是我想看的那一扇扇石磨吗!那么多!叫人兴奋,我喜欢!
看见它们会让我原生态的触景生情:想起蒙起眼睛一直磨磨的小毛驴。这些由鲁班发明的民间农用工具,这些或上或下经过千锤百炼、钎削斧刻圆石做成的石磨,此刻静悄悄的都卧在脚下。怪不得这儿风水那么好,原来:石磨代表着风水中的阴阳两面,白虎之神,天地二方,磨盘转,乾坤动。寓意主人家“好事多磨”,“时来运转”。震撼!
大院的主人盖老师是老丰的朋友,叫:盖明生,他对我说:这个院子面积要有6亩地吧。真没想到,在安波还藏有如此让我惊喜、震撼的石磨大院啊!
盖老师是大连人,和老伴都71周岁了,是位和蔼有修养的老大哥。他曾毕业于辽宁艺师美术专业,结业于鲁美学院摄影专业。老伴原是大连某知名高中数学教师。盖老师原来当过沈阳20中美术老师,大连市少年宫美术老师,市青联副秘书长,市文联组联部副部长。市摄影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等职。
他,是个爱生活多才多艺的全能艺术家。年轻时从事绘画创作,作品曾在辽美、广美、人美出版,《美术》杂志发表。1982年起又从事摄影,《中国摄影家》、《光与影》、《中国旅游》、《香港中国旅游》等都大量发表过专题作品。多次举办摄影个展。是中国摄影家协会和辽宁美术家协会会员。主要著作有:《在路上》、《灵魂居住的地方》等,被称为“中国的洛克”作者。无论绘画、摄影、写作等,其作品都有自己的特点,对摩梭族文化、独龙族、纳西族文化有独到研究。尤其是创作的独龙族纹脸作品,由于多种原因没能出版,成为了一大遗憾。
他,可谓是国内少有的独走纳西族、独龙族的人类学者型的摄影家。他的各类作品有意境,有视觉,有节奏,有旋律,有思想,有灵魂,有创新,体现了他:视艺术为生命,把心血化作品的敬业境界。
2004年,他来到安波本想买一处农房,在退休后,开始安安静静的写作生活,他说:很怪,在城里就是没有思路。那会,他走遍了横断山脉的山山水水、村村寨寨,每年会在云南怒江一带独龙族的山区蹲点,做带有人类学意义的纪实摄影,并写有大量的文字。做得很艰苦,腰都毁了。所以要在安波写写总结性东西和休息。
偶然一个机会,他一眼看中这儿地理位置,就果断买下了三间很简陋破旧的农舍。这一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并精彩转身为了一名高超设计师、园艺师,用整整十六年功夫,把院子进行了天翻地覆的改造,才有了庄园今日叫人惊叹的面貌。
见到了盖老师和他的老伴,先顾不及多说话,我就开始拍呀,拍呀,那么多的石磨啊,大小不一,在房前,在屋后,在脚下,在山坡,
我不禁说,院子里这些石磨都可以开个博物馆了。他说:将近1千个了,有大点的,更多是农村常规的,最开始收购是每个30元,后来就贵了,安波和俭汤一带的基本都被他收藏到了这儿。好一个有眼光的收藏家!不仅有远见,还下了大工夫。
单是想一想,脚下小心翼翼踩着那成百上千的磨盘,曾经被多少代农民磨出过多少眼花缭乱的粮食;里面会传出多少丰收后爽朗高昂的歌声;面前不由会呈现出辽南北部山区当年动人的一幅“清明上河图”!
把磨盘再引申一下,我会说:生活是盘磨,我要主动躺进去,磨成自己喜欢的模样;生活是盘磨,我要负重推下去,推成大家喜爱的模样!
这是付出巨大劳动改造建设出来的磨盘大院。
院子里珍稀树种也很多:像紫杉(红豆杉)、天女木兰、美国黄腊梅、黄菠萝等,还有千姿百态的许许多多盆景,三色金银花、枣树、柿子树、山楂、怪柳等等,最为震惊的是:像大大小小的天女木兰、紫杉都是在上百棵之多。他,随意指着院里一棵紫杉对我们说,当初这树很贵,买它就花了一万多元哪!
他又说:现在的房子已有五间了,屋里面和城市里完全一样,过去的房子都拆的只剩外壳,而且全换了新买的石料做建筑材料。这16年的建设完全是改变了原来的模样。可以说,每扇磨,每粒土,每块石,每棵树,每朵花,都是后来的杰作。他喜欢植被,当初为了留下院里的那些老树,他花了五百元。要知道他买三间房才花了3千元那!
老两口都是退休的人,没有额外收入,每年、每月固定的那些工资,几乎全部投入到这座庄园建设中了。太用力了,这一投就是16个春秋。他如数家珍的说:买花土要花钱,而且是从大连拉回的;到丹东买红豆杉苗要花钱;去年把死掉的树拉走三车也要花钱;还有为了院里门口的路好走,不被下雨冲坏,全换上了石条,一下就是一万多元那;为了这多树和花的用水和抗旱,门口打了一眼百多米的深井,又花去快2万元。还有,冬天要上澳大利亚看儿孙们,院子要雇人照看,开始每月5百,现在都1500元了。何况,每年接待的国内外亲朋好友的开销,也不是一个小数字!
贰
二访磨盘大院
➩ 每扇磨盘上都有着盖老师难忘的故事♡
6月26日9时,今天我要完成一项重要的任务:二访盖明生老师。具体内容也是两件——签名和听关于磨盘的故事。这是我已经“蓄谋已久”的事情!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只顾目不暇接惊讶我喜欢的院子和磨盘,只顾手忙脚乱着满院子拍那些疯开的槐花,根本没时间与老哥坐下来交流学习那些磨盘的故事,所以,这次必须要补上遗憾。先请盖老师在我买的那本他的著作——《灵魂居住的地方》扉页上签名,他十分仔细写下“杜东先生雅正明生 2020.6.26日安波”的题字。
然后,我就对最为关心的磨盘向他采访起有关问题。
听说我要写写磨盘,他很高兴,说“我也是想写啊。”不谋而合呀!他那么忙,时间紧,还是我先来个抛砖引玉吧,也好让盖老师指点。好坏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记载下这段历史和我亲历的见闻与稍纵即逝的现场心情。
他回忆说“十六年前,我来到这儿买了房,就开始建设,发现那时候农村有许多被弃用的磨盘,有的地方能见到成百个。我本来就很喜欢这样的东西,再就是想到用它铺地、铺水池都很好,既好玩还又廉价,于是,就选择了收集磨盘。把它们就着院子里起伏不平的土地设计,把磨盘当石料依势而建。”在农民纷纷抛出磨和盘的时候,他却“别有用心”在接盘,把石磨搬回家!不可不佩服其慧眼!
“那时,搬回家的这些磨盘,好多能用,和石磨还完整的在一起,还留着把、磨芯,为了铺地,我就把它们弄散了,全是圆圆的一个个石盘,排列组合。
➩ 是磨盘也是艺术品 ☎
这些石磨盘,不是拿来就可以铺地,要当做艺术品,必须要选择,要修复,如:口、牙大小、花纹,等等都要对上,磨损的要重新磨合好。
这些石磨,有当地的,尤其双塔出石料,磨也多,一般都是白石料颜色;也有靠近渤海那边农村的,像红磨盘就是。它们大小不一,花纹也不一样;有好多是送我的,也有好些是花钱买的;也有重复的,总共大概近一千个磨盘吧,7百到8百肯定有了。没仔细数过。
对于这些收集来的磨盘,我还总想能拥有更好一些:如品相、花纹等和别的不一样,不重复。于是,我就想找能做磨盘的石匠来修理和复制。农村不仅如今这样的工匠寥若星辰,在16年前我也是一个都找不到,在“文革”时就没有了。据说,只有在步云山还有几位老石匠可以制作石磨。
于是,就又找到会做石头活的老石匠试试。这种老石匠真很厉害,他们小时候看到过家里老人干这种活,于是就会用手工一点点凿出新的石磨。他们没有图纸,图纸全在脑子里头装的,有的大碾盘不平整,他们可以压出平整来;石磨的牙、口磨损厉害,磨合度低,照样可以弄好;当地的石匠好多都在我家干过石头活。”
➩ 那些磨盘,那些故事 ♕
我问:“这里有没有记忆深刻的故事呢?”
“有啊,记得在大屯,有一个大的磨盘被我看中,很重,被埋在马路的地下好几米深。我就现找了十几个人,封了路,费力把它挖了出来。弄上来很费力,没有起重工具,全凭人工顶着滚子,一点一点才弄上来。”他说着,又有点遗憾的讲:“在上面有一个村子,有一个油滚子,好几顿重,没挖出来,现在还在,总想找机会抠出来。”又一顿,不甘心又无奈说“已经没有地方放了”。
我的采访结束了,可我的心却久久难于平静。很佩服这老俩口,明明可以在大的城市,风雨无忧,安度晚年,却跑到这山沟里改天换地,受苦受累?
明明可以在风景优美的澳洲和儿孙同享天伦之乐,却在这树林一样的庄园种树栽花,乐此不疲?
明明可以用还算充沛的退休工资,吃喝无忧,看电视,喝茶水,却自己把自己弄得囊中羞涩过紧日子?
左边是作者老友杜东先生,右边是盖老师
因为热爱,所以倾情付出。
看过磨盘大院,所见所闻所谈,我的脑海里只蹦出两个字:热爱!
你若热爱,蝴蝶自来,你若热爱,烟火满怀。
追求更好,生活痛快,追求更好,人生豪迈。
他知道,人活着,就活在心情上,就要保持一种热爱的心情。
我要学习盖老如何在安波时间煮雨,成全自己,享受起“灵魂居住的地方”那些快乐。我真希望政府部门慧眼识珠,把这座院子变为安波一个署名《磨盘大院》的旅游风景,又作为辽南民居保存下来。何乐不为。
结尾诗
一座大院嘘动静,承包安波好风景。
一个花园磨盘景,从内到外透诗情。
一年四季多少花,姹紫嫣红总殷勤。
一家俩口十六载,回归田园伴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