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源:小红书用户“找找爱狐狸”
如果非得概括一下今年的五一,那么有两个关键词一定会出现:涨价和拥挤。五一旅游需求的激增给各个旅行目的地攒出了人气,也攒出了一个喜忧参半、体验下滑的假期。
价涨质不涨东北男生赵磊从事民宿、酒店运营已经有四年半的时间,根据他的观察,尽管五一等节假日涨价和满房是常态,但今年的涨价速度和涨幅还是比往年略高。
五一假期前一周,他所运营的酒店入住率已经达到80%,价格涨幅最高可达400%,他目前运营的酒店和民宿分布在杭州市千岛湖风景区、杭州市临安区和莫干山风景区。
在涨价幅度最明显的千岛湖地区,淡季售价为300元一晚的经济型酒店,五一已经卖到1200元。
从运营方的角度来讲,无论卖出怎样的价格,服务的硬性标准都很少有改变。
赵磊会根据预订数据和周边竞争对手的价格以及他对市场的观察来调价。他举例说,比如一家民宿四月中旬非周末时期房间售价为400元,而后续入住率迅速提高,就会调整为600元到1000元,调整只考虑供需关系。
激增的出行人数是酒店价格上涨的推手。
从中国铁路的数据看,4月27日起至5月4日的8天,全国铁路预计发送旅客1.2亿人次,较2019年同期增长20%,超历史同期最高水平,日均发送旅客1500万人次。其中,4月19日全国火车票发售量创历史同期新高。
机票也一票难求,携程大交通市场搜索指数显示,2023年五一假期的境内机票搜索热度超过2022年同期290%以上,恢复至2019年同期110%。携程预测,今年“五一”假期旅游人次有望突破2019年同期,达到2亿人次。
赵磊透露了一个反常识的业内规则,酒店和民宿价格的上限通常是运营者根据经验判断的。
赵磊告诉我们,至少在这次五一民宿价格激增的负面新闻出现之前,相关部门并没有对他们进行价格上限的强制约束。
最让运营者害怕的是消费者觉得不值,从而对酒店进行差评,影响线上的客流。赵磊会根据周边配置去判断,比如有没有泳池、有没有早餐、周围的风景如何,实现酒店收入的最大化。
去拥挤的地方抢高价酒店让人望而却步,今年反向出游的帖子热度很高,一些游客希望闹中取静,在反向奔赴中捡漏一个小众旅游目的地,但这也未必能实现。
携程预测报告显示,今年五一期间,五线城市旅游订单较2019年增长157%。今年五一热门黑马二十地分别是:长兴县、芒市、淄博、仙居、万宁、西昌等地,听起来并不熟悉,但热度却并不低。
陈芸是汉中市留坝县一家民宿的经营者,她今年即将硕士毕业,在年初接手了自己家的民宿生意。
留坝县政府在这几年有意鼓励村民们发展旅游相关产业。在4月21日,留坝县刚刚召开了以“新文旅赋能乡村振兴 新民宿引领旅居风尚”为主题的绿色旅游发展大会,为五一蓄力。
陈芸的民宿有31间客房,平日客单价在200—400元之间,由于她的民宿最初建造的目的是用于自住,因此她并不太在意五一期间是不是能大赚一笔 ,平均每间房只有一二百元的涨幅,客房早在两周前就被预订完毕。
陈芸告诉我们,村子里用自建房做民宿的村民很多,在五一期间,一些民宿最高可以涨到千元左右,即便如此,也基本都能入住满员。
在疫情三年间,陈芸一家人的民宿主要接待来自陕西省本地的客人,旺季在夏天,五一前后客房基本订满,淡季入住率有3成,在不指望迅速收回投入的前提下,3成已经算是小赚,可以覆盖日常的经营成本。
之前不太为客流焦虑的陈芸,在今年年初曾经短暂地担心过,她担心疫情防控政策放开后,长线游的旅客增加,基本只有本省人知道的留坝县,客流会骤减。
但五一的预订数据表明,本地的短途游旅客数量和比例依然与往年持平。短途游热度的持续,使得陈芸和周围民宿老板的客流基本稳定,大家都没有太多增加附加服务的想法。
那些向往田园牧歌的小众景区旅客,或许钱没少花,但并不能享受到和价格相匹配的服务体验。
不涨价,但抢不上适逢杭州小学生4月27日开始的春假与五一假期紧紧衔接,杭州小学生有了提前两天过五一的优势。
一位3年级孩子的妈妈,在接受橙柿互动记者采访时说,4月26日晚坐火车11点半到北京,只睡了三个多小时,在凌晨三点半,她拖着孩子起来看升旗,逛故宫。之所以安排了这样的“特种兵行程”,是因为29号的所有景点都已经爆满,只能约在这一天。
根据携程数据,截至4月18日,五一假期目的地为北京的长线游占比近半,长线游订单同比2022年同期增长25倍,热门景区为北京环球度假区、慕田峪长城、故宫博物院、北京野生动物园、天安门广场……一天能容纳4万人的圆明园遗址,五一前三天的线上票也都被抢光了。
全国其他省市也出现了长线游同比激增的情况:目的地为陕西的长线游占比70%,长线游订单同比2022年同期增长超30倍;五一假期目的地为云南的长线游占比81%,长线游订单同比2022年同期增长12倍……
隶属于当地政府或国家的景区,涨价机制没有住宿行业灵活和自由。景区想涨价,需要发改部门开展成本监审,联合物价局等部门组织听证会,邀请听证人、消费者、经营者、有关部门负责人、新闻媒体记者等多方人士参加,最终确定调整后的价格。
不能用价格调节机制来适配市场,那有限的景区,势必会出现难预约、人挤人的局面。
另一种总量有限、价格调节不够灵活的游玩项目,用另一种方式“涨价”,这不得不提到旅游产业链的利益链捆绑。
赵磊曾经有在云南调研的经验,在他的观察中,云南丽江的大研古城一间只有6—8个房间的民宿,今年春节前转让费大约是40万,但在春节过后,翻了一番不止,转让费涨到80万、100万元的民宿比比皆是。
如此高昂的转让费,让只依靠民宿的收入实现盈亏平衡的过程变得很漫长,但民宿老板有另一个增长点:做游玩项目的“二销”。在云南,一些游玩项目只有20%的票放给散客,另外80%都放给旅行社,因此散客很难抢到票。
民宿老板是连接散客和旅行社的重要途径。比如正常玉龙雪山的票价要350元,民宿老板会帮助旅行社推销500元、1000元等更高价位的跟团游,对游客进行二次销售,这是民宿老板的另一个收入来源。
五一期间,民宿老板可能会将游玩项目的票价再次推高。4月去过云南的赵磊,在那时已经感受到了票价的上涨势头。不仅在云南,民宿老板“二销”模式在全国都不少见。
根据飞猪的数据,国内机票、酒店、跟团游、景区门票预订量均超2019年同期,客单价同比提升超3成。今年五一出去玩,要么抢不着,要么价格贵已在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