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除了烹饪和腌制食物,盐对人体各机能的维持也有一定意义。古人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尚书·说命》中说“若作和羹,惟尔盐梅。”可见当时就以对盐有所利用。正因为人对盐的依赖,盐业资源在历史时期一直是国家控制的重要战略资源,也就是所谓的盐铁专营。历史上许多绿林好汉也是在混乱的时候铤而走险,通过贩卖私盐来维持生存。
古人对盐的获取,又可分为海盐、井盐、池盐等方式。井盐是通过开凿竖井来抽取地下卤水,池盐则针对的是咸水湖,二者主要分布在内陆地区。相比之下,我国对海盐的获取可能时间更早、规模更大。尤其是山东一带,考古工作者在靠近渤海南岸的内陆发现了大量的商周时期的制盐遗存。也就是说,在几千年前的商周时期,这里就是重要的海盐产地。
那么海盐是怎么提取出来的?当时的制盐情况又是怎样的呢? 今天,我们就跟随着考古学家的足迹,来了解下古老的制盐遗址和海盐提炼。
奇特器物牵出的大发现
说到山东地区的盐业考古,最早可以追溯到上世纪五十年代。当时山东北部的文物工作者,经常发现一种造型奇特的器物。这类器物下面是尖圆底,身体又布满了很粗的绳子状的纹饰,形状就像头盔。1956、1957年惠民专区就发现了许多这种器物,当地群众称之为“盔头”。
寿光双王城遗址出土的盔形器(制盐工具)
学者尝试还原的古代制盐场景
我们知道,一般的日用陶器即便粗糙,起码说得过去,而且要么有腿,要么底是平的,能立得住。这种造型的是用来干嘛的,不太好说。但因为发现的范围与文献记载的煮盐之地大致吻合,器物内壁又有白色垢状物,已经有观点认为是煮盐之物。为了保守起见,还是根据造型把他命名为“盔形器”。可以说,这些看起来粗糙而丑陋的罐子,着实让专家们伤透了脑筋。直至上世纪末,经过几次文物普查之后,随着盔形器的发现在山东越来越多,范围也越来越大,大家猜逐渐意识到:这其实是一次十分重要的考古发现!
进入新世纪以后,考古工作者对发现的盔形器抽丝剥茧,对相关的发现地进行了系统的调查,由此发现了大量的制盐遗址。而广饶南河崖、寿光双王城等遗址的发掘,则使商周时期的盐业生产重见天日,可谓是盐业考古史上的大发现。
莱州湾与黄河三角洲的盐业遗址
由于古海岸线的变迁,渤海南岸地区有着丰富的浅层地下卤水。加上地势平坦,光照充足,蒸发量大,可谓理想的制盐之地。至今,在这些千年前的制盐之地,地表仍然能见到许多贝壳(当地人俗称蛤蜊皮),甚至有白白的盐分渗出。根据北京大学、山东大学、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当时还叫考古所)以及各地市文物部门的先前工作,目前已探明的盐业遗存主要集中在莱州湾沿岸地区和黄河三角洲地区
鲁北沿海地区殷墟时期至西周早期盐业遗址群及相关遗址分布示意图
位于渤海南部的莱州湾,有机质丰富,自古以来就是重要的渔盐产地。包括潍坊、东营、烟台等地,又以广饶和寿光为代表,是山东盐业考古工作最为系统,收获最多的地方。所见遗址群年代主要集中在商代晚期和东周时期。
黄河三角洲地区的古遗址多被厚达数米的淤土覆盖,虽保存好,但不易被发现。只在东营市刘集,利津县南望参、洋江,沾化县杨家,无棣县邢家山子,庆云齐周务,海兴县杨埕以及黄骅市等地发现了东周时期的盐业遗址(群)。
此外,作为注入莱州湾的山东地区北部最大河流之一,小清河下游也分布有密集的古代盐业遗址。通过山东大学盐业考古队的全覆盖式的调查,共新发现和复查单个遗址点340余个,采集各类遗物标本1600余件,可分为龙山、晚商至西周、东周、汉代以后共四个大的阶段。
千年前的制盐工艺
时至今日,盔形器的功用已经比较清晰了,就是用来煮盐的。而且专家学者也在大量的出土实物上进行了充分的类型分析。类型分析是考古学常用的手段。就拿手机来说,不同时期的手机外貌是有差别的。经历了从大哥大到翻盖机,再到智能机的一系列发展。同样的道理,盔形器也是有自己的演变过程。依据外貌差异把这些盔形器排成排,如果能确定某几个器物的年代,那么整个器物的演变序列就清楚了。就是这样,考古专家排出了盔形器从商代到周代的发展面貌。但这远远不够,毕竟对考古来讲,弄清楚千年前的盐是怎么出来的,意义要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