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啊，真是不能有一点不可告人的秘密，也不能有一点点的坏心，因为你永远都想不到，哪只手会伸过来扒光你。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①
那天，江隆春兴冲冲地打开手机，点开了下载的“小片儿”。哪知不看则已，一看心里顿时被烧了一把火。
这小片儿的女主不是别人，竟然是他的老婆冯玛莉。
虽说打了码，可那身形，那姿势，还有锁骨附近的异形疤痕，他一看就知道是冯玛莉无疑。
连同那要死要活、兴奋里带着一丝慵懒的声音。那声音他听了两年，不可能出错。
视频图像不算很清晰，应该是偷拍；角度一直没变过，推测是固定拍摄；看周围环境，应该不是在酒店，而是在谁家里。
他靠在椅背上，缓了缓心神，再次点开。
冯玛莉被打了码，男主则被360度无死角曝光。仔细看看，除了人年轻点，脸没有他帅，身材也没有他好，一身的垃圾气质，冯玛莉是让人下药了吗？怎么睡得下去？
江隆春没想到自己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情和野男人比较，但他不否认，他在这番比较中得到了一丝仇恨的快意。
如果坐实冯玛莉主动出轨，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婚，成全冯玛莉和这个垃圾。到那个时候，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他喜闻乐见。
关掉视频，江隆春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再攥紧。他从未想过，这等狗血污糟之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想不通，冯玛莉为什么要出轨？他对她不够好吗？他让她受苦了吗？还是说，她嫌他年纪大了，想找个小男人焕发青春？
他是比她大七岁，可也正因为这年龄差，他平时对她呵护备至。而且他作为所在公司的中层，收入足足比冯玛莉高了三倍，这个女人为什么这样不知足？要背着他出轨？
江隆春到家的时候，冯玛莉也在，看到江隆春，竟然像没事人一样，笑问：“呀，你怎么回来这么早？公司里没事啊？”
江隆春冷冷说道：“你这个时间不也在家吗？”
冯玛莉：“花店没客人，隔壁饭店刘姐给我送了一盒辣白菜，我怕坏掉，拿回来放冰箱里。”
江隆春坐在餐椅上，沉默许久，掏出手机，点开视频：“这女的是你吧？”
冯玛莉关上冰箱门，走过来看手机，一脸困惑地问：“你说什么”。
随后，她的视线被小视频发出的暧昧声音牵引到屏幕上，瞬间石化。
②
江隆春一直死死盯着冯玛莉的脸，将她从困惑到思索到震惊再到愤怒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冯玛莉看完，抖着声音问：“这是什么？你从哪弄来的？”
江隆春：“你问我？我还想问你！这个瘪三是谁？你为什么要跟他混在一起？你知道自己已婚吗？我对你不好吗？啊？”
冯玛莉的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不是，不、不是你想的那样，隆春你听我解释。”
江隆春气得再次点开小视频，快进到某一处暂停，放大后将手机屏幕怼到冯玛莉的脸上：“谁能跟你有一模一样的手术疤？你敢说这人不是你？”
冯玛莉靠在餐桌上，深呼吸几个回合，擦干眼泪，说道：“没错，视频里的人，确实是我。”
江隆春感觉自己要死了。
冯玛莉：“但我没有出轨，这个视频应该是两三年前拍的，那个男人叫蒲阳，是我的初恋。你仔细看看，视频里我戴着耳骨钉，但我认识你之后，耳骨洞从来没有戴过东西啊。”
听完冯玛莉的辩解，江隆春的理智稍稍恢复一些。的确，与现在相比，视频里的冯玛莉的身材虽与现在无二，但确实多了耳骨钉。
但细究起来，这又能证明什么呢？耳骨洞一直都在，想戴耳钉随时可以戴。
冯玛莉看了江隆春一眼，问道：“你这是从哪里看到的？”
江隆春提高声音：“你还好意思关心这些？先关心关心自己怎么会拍这种下三滥的东西吧！”顿了顿，他问：“你和蒲阳现在有联系？”
冯玛莉：“当然没有！”
江隆春：“那他现在也在这儿吗？你们前段时间同学聚会，他去了吗？”
冯玛莉无言以对。
江隆春猛地站起，吼道：“你们过去的事儿我懒得追究，但是现在，你最好能自证清白！”
③
江隆春摔门离开，一连几日都没回来。
冯玛莉简直要急疯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段小视频的存在，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过去，是什么人把它翻了出来，它又是如何到了江隆春的手机上。
所有的疑问都指向一个人——蒲阳。
这段小视频肯定是蒲阳拍的，如今流出来，也必定与他有关。想要弄明白这一切，证明自己没有婚内出轨，只能去问蒲阳。可冯玛莉没有蒲阳的联络方式，只能去同学群里先加好友。
没想到，蒲阳很快点了通过，随后语音电话就打了过来。
电话刚接通，冯玛莉不由分说，破口大骂：“蒲阳你这个变态！你他妈有毛病啊？”
电话那端，蒲阳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联系我是为了那件事，对不起啊冯玛莉，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冯玛莉气得呜呜哭：“我是跟你好过一回，当时绝对真心实意，没想到你这么算计我，竟然偷拍我！偷拍也就算了，你竟然还发给别人看！你坑死我了。我老公也看到那个视频了，他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我真是上辈子造孽才会认识你！”
蒲阳：“冯玛莉，我偷拍你是我不对，但当时绝无恶意。不过有件事我得跟你澄清，这个视频我拍完就存在电脑里，没有再动过。我实话跟你说吧，散播视频的人不是我。”
冯玛莉快窒息了：“那是谁？”
蒲阳顿了顿：“是、是我女朋友，不，前女友，孙小娅。”
跟着蒲阳赶紧继续解释：“我不知道她怎么会翻到这个视频。反正后来她拿着这个视频来质问我，问我为什么分手了还留着和前女友的视频，我解释，她不听，就一直跟我吵吵吵，像个神经病一样。”
蒲阳继续提高声音：“传播这种视频犯法！但凡是个正常人，谁能把这种视频发给别人？！我是真没想到她能那么虎，还真就把这个视频传播出去了。冯玛莉，我也很惨，现在我们领导也知道这个事了，让我在家反思，我爸气得住了院，我都不敢出门，特么地我出名了！”
冯玛莉：“你活该！我才是最无辜的人，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现在我老公怀疑咱俩有问题，让我自证清白，你说说我怎么证？”
蒲阳想了很久，没吭声。
冯玛莉：“我要告她！我得让她付出代价！”
蒲阳小声说：“玛莉，我觉得不太好，就算你不管我死活，也得想想你自己。你在视频里打着码，除了你和你老公、我和孙小娅，没人知道那是你。如果你要告孙小娅，那岂不是会有更多人知道？”
冯玛莉沉下心来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她气得暴走抓狂，最后吼道：“你把孙小娅的微信推给我，我要当面问个清楚！”
④
孙小娅原本不想见冯玛莉，冯玛莉吓唬她，要豁出去告她，她才肯来赴约。
见到孙小娅，冯玛莉偷偷开启手机录音功能，拉着脸问道：“你知道吗？就因为你一念之下动动手指，现在我快离婚了。我问你，你跟蒲阳闹别扭，凭什么把我扯进去？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孙小娅不安地拢了拢头发，低头说：“我当时只是一时冲动，发完后我也后悔了。我就是气不过，自己男朋友的电脑里竟然偷偷保留前任的照片和视频，换谁谁能受得了？”
说着，她低下头，小声说：“好在，好在我给你的脸打码了。”
冯玛莉真恨不得爆锤孙小娅一顿。
孙小娅又说：“我没有乱发视频。我只是把这个视频卖给一个……一个那种群主。按理来说，不会大面积传播，因为只有付费的人才能得到密码，才能下载观看。”
冯玛莉大吃一惊：“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有这个资源。”
孙小娅略有些不好意思：“嗨，都是为了方便吃瓜。”
冯玛莉忽然想起什么，追问道：“你确定只有付费才能看到密码，才能观看？”
孙小娅：“是的，因为，我之前自己下载过别的……”
冯玛莉与孙小娅分别后，将两人的对话录音全部发给了江隆春，附言：“第一，我找到了发视频的人，是蒲阳的前女友，她的话可以证明我和蒲阳没联系。第二，我特别好奇你是怎么拿到这段视频的？你说是群里发的，什么群？如果真有这样的群，那么它可能犯法了！”
冯玛莉将这段话发了过去，等了很久，也不见回复。她没有再追问，放下手机，长出了一口气。
晚上，江隆春终于回家了，而几日不见，他们互相说给对方的第一句话竟然非常一致：“晚上吃什么？”
而后，两人和平时一样，洗菜的洗菜切肉的切肉。冯玛莉没有追问那个群的事，江隆春也没有再追问视频的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⑤
不然，江隆春还能怎么办呢？他想，反正那视频不是冯玛莉婚后拍的，婚前恋爱时这样做，只能说那个蒲阳恶趣味。而他这个现任看见了，甭管有没有露脸，心里肯定是膈应的。
但如今，他不敢继续发牢*了，因为很怕冯玛莉追问：“那个群在哪里？你给我看看。”
是的，那个群，确实是先交钱、再入会，才能知道下载密码。所有人都不知道，江隆春有个保持多年的秘密癖好，就是喜欢偷偷上黄网，为此他还加了一堆那种手头“有货”的群主。那天，他兴冲冲地买到了这个小视频，谁能想到，竟然看到了自己的老婆。
如果让冯玛莉追究下去，他就有大麻烦了。他好歹是公司的中层，平时在下属面前也是人模狗样的正经人，如果传出去他还怎么混？更严重的是，下载小黄片这种事，严格追究起来，是犯法的。
算了吧，他想，别问了，都过去了。
巧了，冯玛莉也这样想：算了吧，别揪着这件事不放，毕竟视频里的人真是她，说到底还是会影响两人感情，既然江隆春已经不想计较，她也希望这件事赶紧过去。
几公里外，同城的另一座小区里，蒲阳正窝在家里清理自己的电脑和所有旧手机。
下午老板通知他明天去上班，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同时心生惶恐，明天可能会成为他有生以来最尴尬的一天。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是哪个天*的同事*这种缺德事：自己喜欢上黄网看小视频就算了，看了还发到领导那儿去举报他，搞得他成了整个部门的“名人”。真他妈无耻到极点。蒲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同事们或戏谑、或探究、或鄙夷的眼神。
可是，更无耻的难道的不是他本人吗？
那段视频，原本不该出现在孙小娅的视线范围内，是他主动将这段视频提出来，放到了孙小娅常用的D盘里。
整个事件的起因非常可笑，不过是蒲阳厌倦了自己的老妈子女友，分了几次都分不掉，孙小娅还要死要活的。
实在没办法，他突发奇想，决定用自己和前任的小视频来刺激孙小娅。
整个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结果，他期望的目的达到了，同时也“达到了”一些万万没想到的效果。际遇一边成全他，一边报应他。
经历过这次社死，蒲阳整个人都变得瑟缩起来。他真的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洗刷掉每个人的记忆，将他难以言说的自作聪明彻底隐藏。
这人啊，真是不能有一点不可告人的秘密，也不能有一点点的坏心，因为你永远都想不到，哪只手会伸过来扒光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