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秋蝉》的结局,好几天都觉得心里堵得慌,虽然真实的历史很残酷,或许存在着许许多多像叶冲这样的无名英雄,“故人无碑魂难归”,但我仍然想要固执一次,叶冲的一生,已经太难了,他不应该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逝去,他的余生,应该和他的太阳一起,幸福地生活,亲眼看看他用鲜血换回来的胜利和和平,看他的理想一步步地被实现。
所以我私心地把叶冲写“活”了,虽然这个“活”的过程,有些曲折,但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虐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呢?是吧?今天先从何樱的视角,来回忆1945-1949,叶冲“消失”的那四年。
一九四九年,九月二十日,延安陕北的秋日,总是特别短暂,八月末的秋老虎才过,九月初就已经微风渐凉,如今到了九月末,呼啸的北风更是带来了寒冬的影子。
虽然已经到延安四年多,可是何樱仍然不太能习惯这里的气候,比起香港的四季如春,温暖潮湿,这里似乎只有两个季节:炎热少雨的盛夏和干燥寒冷的严冬,春和秋都是一晃即逝。
八年前,她因为刺*叶冲胸口中弹,被抓到军政厅后又遭到了宫本的严刑折磨,虽然最后被叶冲救下,好生将养了许多时日,但是仍然留下了一些病根,只要天气冷一些,胸口就会时不时地绞痛,说话久了,气息跟不上,还会止不住地咳。
在香港时,因为天气暖,这些症状很少出现,可到了延安,每到冬天,都是她最难熬的一段时日。现下还没进入十月,为了保暖,她便已经穿起了厚厚的毛衣,还带上了围巾。
可即便这里的条件艰苦,气候对于她的身体也不算友好,何樱还是很喜欢留在这儿,如果有可能,她希望可以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因为叶冲说过,这里,是他最向往的地方。
所以,虽然在四七年时因为战术需要,她跟着大部队短暂撤出过延安,但那场战役胜利后,他还是主动跟政委要求,回到了这里。
刚到延安时,指导员爱惜她的才华,把她留在抗大教书,抗大迁走后,她不愿离开,便又捡起了“老本行”,在学校里教同志们的孩子读书。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学生们知道她有旧疾,每到冬天,都会早早地来到教室,生起一盆炭火,这样,何老师到了教室后,就不会因为受凉而咳嗽不止,就可以专心给他们讲课了。
有好几次,何樱在给孩子们讲到《桃花源记》的时候,都会晃神,好像看到叶冲又偷偷地坐在下面,装作自己的学生,和孩子们一起朗声念到:“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
可《桃花源记》讲了十几次,叶冲,却再也没能笑着出现在她面前。
今天,又到了给五年级的小朋友讲《桃花源记》时候,课程接近尾声时,忽然有一个人从教室后门进来,悄悄地坐在了最后一排,默默地看着她给孩子讲课。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以为是叶冲回来了,可再定睛一看,发现是个生面孔,看起来二十几岁的样子,但是之前却从未见过。
下课后,那个人主动过来找她,说自己叫刘青,是从北京来的。十月一日的时候,北京要举办开国大典,她作为抗日英雄叶冲的遗孀,在延安这些年的教育工作也做得非常优秀,所以被邀请去北京观礼。
组织上希望她准备准备,安排一下这边的工作,就随刘青进京。
遗孀?何樱听到这两个字,心猛地一沉。四年了,她向组织上申请承认她与叶冲夫妻关系的文件早已获批,可她却从来不愿面对叶冲已经牺牲的事实。
毕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自从小庄哥那个电话后,他们所有人都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何樱找了四年,也盼了四年,可最终,只有一句从政委口中,得到的叶冲已经牺牲的消息。
所以,虽然大家都已经默认了她是叶冲遗孀的身份,但却从不会在她面前提起。她也就一天天自欺欺人地过着,总想着某一天,叶冲就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可今天,这个陌生人,就这样站在她面前,无比自然地对她说出了“遗孀”两个字,戳破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何樱同志?”见何樱一直愣着不说话,小刘以为自己没说清楚,想要再给何樱解释一遍。
“不不,刘青同志,我听明白了,刚刚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往事。我这就去安排一下,后天就可以随你一起走。”何樱缓了缓神,对小刘说道。
“好的何樱同志,那我们就暂定后天一早九点的火车进京,您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就不打扰您继续上课了。”小刘见何樱答应得爽快,高兴地说道。
“辛苦您了。”何樱点了点头,对小刘微微笑了一下,便送他出了教室的门。
再次回到教室,看到黑板上“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几个字,何樱再也控制不住,哭了起来,叶冲,说好的柳暗花明,豁然开朗呢?你不是说,延安是你最向往的地方吗?你最后,为什么还是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