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悄然已至岁暮
大地上仿佛有一位智慧的老者
他的胡须与头发已然花白
却仍怡然自得地走在归家的路上
他唱着歌,赞颂着茫茫白雪
以及时间与生命的绚烂
千树万树梨花开
迷蒙了山川河流
静谧了时光岁月
我们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三个节气
大雪
至此
冬的进程已行及过半
雪如碎琼烂玉般袭向大地
傲骨梅花正悄然绽开
大雪有三候
一候鹖鴠不鸣
二候虎始交
三候荔挺出
大雪来时
不妨试着与自己独处片刻
听首音律清扬的曲子
挑一本想读很久的书
任窗外雨雪霏霏,薄暮冥冥
心中始终充溢着难得的从容与安定
冬天,就该到北方来看看雪
到了下雪的时候哩,景象当然又要一变。早晨从厚棉被里张开眼来,一室的清光,会使你的眼睛眩晕。在阳光照耀之下,雪也一粒一粒地放起光来了,蛰伏得很久的小鸟,在这时候会飞出来觅食振翎,谈天说地,吱吱地叫个不休。数日来的灰暗天空,愁云一扫,忽然变得澄清见底,翳障全无;于是年轻的北方住民,就可以营屋外的生活了,溜冰、做雪人、赶冰车雪车,就在这一种日子里最有劲儿。
我曾于这一种大雪时晴的傍晚,和几位朋友,跨上跛驴,出西直门上骆驼庄去过一夜。北平郊外的一片大雪地,无数枯树林,以及西山隐隐现现的不少白峰头,和时时吹来的几阵雪样的西北风,所给与人的印象,实在是深刻、伟大,神秘到了不可以言语来形容。直到了十余年后的现在,我一想起当时的情景,还会得打一个寒颤而吐一口清气,如同在钓鱼台溪旁立着的一瞬间一样。
节选自郁达夫《北平的四季》
冬天好像是父亲筷子上掉下来的豆腐
说起冬天,忽然想到豆腐。是一“小洋锅”(铝锅)白煮豆腐,热腾腾的。水滚着,像好些鱼眼睛,一小块一小块豆腐养在里面,嫩而滑,仿佛反穿的白狐大衣。锅在“洋炉子”(煤油不打气炉)上,和炉子都熏得乌黑乌黑,越显出豆腐的白。这是晚上,屋子老了,虽点着“洋灯”,也还是阴暗。围着桌子坐的是父亲跟我们哥儿三个。“洋炉子”太高了,父亲得常常站起来,微微地仰着脸,觑着眼睛,从氤氲的热气里伸进筷子,夹起豆腐,一一地放在我们的酱油碟里。我们有时也自己动手,但炉子实在太高了,总还是坐享其成的多。这并不是吃饭,只是玩儿。父亲说晚上冷,吃了大家暖和些。我们都喜欢这种白水豆腐;一上桌就眼巴巴望着那锅,等着那热气,等着热气里从父亲筷子上掉下来的豆腐。
节选自朱自清《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