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独汪曾祺的《受戒》里的和尚是喝酒吃肉的,《水浒传》中的“花和尚”鲁智深也是不管佛门戒律的。
但是不同的是,鲁智深生活在一群和尚恪守佛门戒律的世界里,他的喝酒吃肉行为都是于礼不合的。
最后更是因为在五台山上耐不住佛家清苦,醉酒打人,被寺院的智真长老打发走了。
“花和尚”的绰号也无形中反映鲁智深不是个“好和尚”。
但是在《受戒》中,同样地当和尚,却有不同的待遇。
荸荠庵的和尚喝酒吃肉,娶妻生子,就跟普通人一样,没有什么佛门戒律,人们也接受他们这个样子。
这是因为,在《受戒》中提到,人们把“当和尚”看作是一个正当的职业,就像是有人去劁猪、织席子、弹棉花一样,这与我们理解的“当和尚”相去甚远。
我们受传统思维影响,总认为当和尚是因为看破红尘,不理世俗,要漠然人间烟火了。
而汪曾祺把“当和尚”看做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职业,看做是谋生的手段,那么这“当和尚”就跟信仰的关系就不大了,这也在一定程度上拉近了和尚这个群体和世俗的关系。
将高高在上的佛拉下神坛,与世俗无异,那么佛的世界与世俗的世界就不存在对立关系了。
鲁智深最终被逼上梁山,落草为寇,一直打打**,实在不是一个出家人该*事,但是在鲁智深眼里,大概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他做这些事,也就无碍了。
讲道理,佛门清修本就以受苦为主,但是众生皆苦,何必以外在的新式来定论修行呢?
若把荸荠庵看作是一个修行的场所,那荸荠庵上的和尚进行的就是生活化的修养。
仁山是大师兄,是这庵上当家的,管着账簿,调度着开支,仁海有老婆,爱干净,仁渡精明能干,唱山歌,做法事样样在行,还有一个老和尚,整日缩在房间里念经。
而明海当小和尚的日子非常清闲,扫地,挑水,喂猪,最后给佛像磕头烧香就算完了。
这荸荠庵上的和尚有老有小,有干活的,有掌家的,简直就像他们聚在一起组合成一个新家,跟普通人一样生活一样。
或许,在汪曾祺眼里,一切宗教的东西在自由人性面前都是没有存在价值的。
人们可以生活在一个无忧无虑的世界,不受戒律之苦,不受清贫之累,才是最重要的。
纯真初恋在这样世界里,明海与小英子的爱情是懵懂的,是人性自然发展的结果。
关于明海与小英子第一次相遇,是在河边,在容易发生情愫和故事的河边,只是那个时候他们都是天真的少男少女。
小英子坐在船上剥莲蓬,明海搭上船后,小英子就将吃剩的半个莲蓬送给明海吃。
青山绿水,水流潺潺,小和尚和农村少女的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没有任何的曲折和波澜,《受戒》中只用一笔“明子老往小英子家里跑”带过明海与小英子的青梅竹马生活。
一个“跑”字就可以看出他们感情的亲厚。
后来,在收获的田野里,小英子总拉着明海,用自己的脚去踩明海的脚。
那柔软的田埂上小英子一连串的脚印,都在展示少女的青春活力,展示懵懂青涩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