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帘唯白水隐几亦青山,兴阑却返林泉去

首页 > 经验 > 作者:YD1662024-04-03 09:04:31

沈寿墓,图源网络

2017年春天,我有幸蒙南通好友的邀请,在他操持多年的中观书院做了一个茶的小讲座。书院就在狼山脚下,讲座结束,我在朋友们的茶叙间隙拜谒了沈寿墓。墓藏在密林里,很是安静。站在沈寿墓前,我不禁想到了石湖之侧的渔庄、张謇与余觉的个人恩怨以及实业救国的那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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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认,种种迹象表明,张、沈之间是一种无法厘清的情感纠葛,有事业上的相携相扶,有日常生活中的关爱,更有欲言又止的爱慕之情。无论是相见恨晚,还是惺惺相惜,这都成为余觉与沈寿最后反目成仇的诱因,并且最后以沈寿葬于南通而终结。据史料记载,余觉在沈寿善后事宜上与张謇意见不合,一气之下,孤身一人离开南通。

如果撇开道德与仁义,仅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揣度余觉的心理,其实,也能理解他的苦衷。经历了这般人生沉浮的余觉,回到苏州后一直想从佛教经义中求得解脱,就去了苏州东山出家,晚年又还俗,在苏沪一带从事文化艺术研究。但是,无论他身在何处,都没有停止对沈寿的思念和对自己人生之路的反省。最后,他痛定思痛,取号“思雪”以纪念妻子,又自名“觉”,以示“觉”醒。

尽管张謇和余觉从相遇、相助、相知直到最后的相误,是一段千折百回的悲伤往事,但是,倘若从苏绣艺术的发展看,他们两个都是沈寿刺绣事业发展的有功之臣。如果没有余觉前期的支持,沈寿的刺绣未必能进入艺术殿堂,如果没有张謇后期的推崇与力荐,沈寿的绣艺也未必能传承,升华为艺术经典。

可是,又有谁去思量这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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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当我置身渔庄,如果把它当作一处石湖边的园林来游历,显然有失浅薄——我得用历史的手掌触摸事物的肌理,才能从时间的迷雾中看清尘世。事实上,在我看来,渔庄是伤感之地,与之相关的余觉是伤感的,张謇是伤感的,而沈寿,是最为伤感的。

也许,这就是人间真相。

后来,我读到一篇文章,是余觉的女儿余洁不满20岁时受父命为渔庄所写的赋,赋前有序,序、赋如下:

吾家新迁石湖渔家村,就宋参政范成大“天镜阁”故址建一别墅,题曰“觉庵”。湖山有主,风月无边,家父命作一赋:

红日初生,青山乍碧,沙鸥两三,鱼罾千百。橹声蓼渚微阅,人语芦花浅隔。雾破而渐呈岸影,远村近村;烟开而顿现山容,旧石新石。昔范参政卜居于此也。波清水阔,岸曲堤纾,垂杨远接,芳草细铺。人筑雅宜之屋,天开名胜之图。且住为佳,红豆最怜南国;此间可乐,石湖也似西湖。罢钓归余,人影满渠,拢舟系岸,折柳携鱼。日落而人家炊起,秋深而水国花疏。试看越来溪头,无村不水;更胜武陵源里,有艇皆渔。是村也,蚕桑共乐,鸡犬不哗,人来沽酒,客到烹茶。开轩而面场圃,把酒而话桑麻。含烟深柳千层,酒帘处处;临水斜阳一片,渔网家家。歌曰:白云兮出岫,红树兮缭垣,长天兮雁过,近水兮鸦翻。范公去兮千载,吾家来兮一门。旧址重建兮天镜之阁,新居小住兮渔家之村。

这篇被范烟桥盛赞为“清言妙思,真不栉进士也”的赋,淡化了历史往事,重在描摹山水环境,还以“石湖余家村”五字嵌在每段最末为韵,可谓良苦用心,有着化干戈为玉帛的苦心与深意。不过,现在的渔庄,是石湖景区的一个景点,历史的风云,渐渐淡了。

卷帘唯白水隐几亦青山,兴阑却返林泉去(9)

渔庄,图源:情调苏州

我去石湖散步,喜欢绕道去渔庄,因为那里有两副极佳的对联。一副是:卷帘惟白水,隐几亦青山。另一副是:水清鱼读月,山静鸟谈天

前一幅干净,也安静,有隐逸之风。后一幅是余觉从诗僧八指头陀的“水清鱼嚼月,山静鸟眠云”中改动数字而成的。余觉改“嚼月”为“读月”,改“眠云”为“谈天”,石湖山水的幽静和妩媚,一下子就出来了,有浓厚的书卷味,也有历史的深意。

除了这两幅对联,渔庄的西花园也是我的喜爱之地。

卷帘唯白水隐几亦青山,兴阑却返林泉去(10)

农圃堂,作者自摄

当年,余觉在这里栽药、种蔬、莳花、植竹,一个经历了大悲欢的人,就是在这弹丸之地消磨日月,其情其景,可以想见。现在的渔庄,中心建筑要算“农圃堂”,是上世纪90年代初从苏州刺绣研究所移建而来的。

“农圃堂”三字,则是从范成大《四时田园杂兴》诗碑里集辑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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