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歌消失了。”——这是一代文学大家汪曾祺小说《徙》开篇所写的一句话。汪老先生这一句话写的是家乡学校一首校歌的消失。校歌消失了,记忆还在,校歌消失了,汪曾祺还在(活在人们心里)。
人的个体生命有长有短,记忆的碎片,因了岁月长河的湮没,大都变得锈迹斑斑、模糊不清和支离破碎。但有些东西和事物,由于与生活的密切关联,显得意义深远,影响重大。虽经时间长河的浸泡,不仅没有长出丝毫铜绿,反而越发晶莹透亮,熠熠发光。顶针,这一日常生活用品,这一很不起眼但与人们生活紧密关联的用品,在我的记忆中却万分的清晰,并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艰难困苦的岁月,拮据匮乏的生活,母亲的一双手留下了许多受伤和磨损的印痕:拔六月豆,坚硬的豆杆戳留下的一处处伤疤;割稻谷,锋利的“沙几”(有齿的割刀)割了指头印记在手指的疤痕。还有,母亲一生里千千万万个辛勤劳作的不眠之夜——缝补衣裤,做一双双布鞋,那枚顶针是最好的见证。母亲右手食指和中指第二指节有隆起的肉包,肉包僵硬,硬如核桃。
顶针,是一个金属箍。顶针,有铝质的,也有铜质的,宽两厘米左右,厚一毫米左右,外侧布满密密麻麻而又排列有序的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