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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背景公元前202年,西楚霸王项羽在垓下之战中被刘邦的60万诸侯联军击败,突围至乌江(今安徽省马鞍山市和县东北)后自刎。
对于项羽的死,司马迁是满怀痛惜的。不然,司马迁也不会在《史记》中给了项羽一个“本纪”的待遇。要知道,这可是帝王们的专属名词。
对于项羽的死,刘邦也是痛惜的。不然,他也不会在为项羽发丧后“泣之而去。”
不能说刘邦此时的哭泣完全是表演,二人的既有兄弟之情,又有袍泽之情,一向交好,之所以会打生打死多年,完全是为了那有且仅有一把的椅子。
对于项羽,刘邦是既欣赏又害怕的,因此对于项羽的死,他是既痛惜又庆幸的。
刘邦为*死项羽付出了巨大代价为了*死项羽,刘邦许下了重赏。
据《史记》记载:
“王翳取其头......郎中骑杨喜,骑司马吕马童,郎中吕胜、杨武各得其一体。五人共会其体,皆是。故分其地为五:封吕马童为中水侯,封王翳为杜衍侯,封杨喜为赤泉侯,封杨武为吴防侯,封吕胜为涅阳侯。”
由此可见,刘邦对*死项羽的封赏是巨额的。*了一人,竟然封出去了5位侯爵,可谓破天荒般的赏赐。
根据这五位侯爵的食邑来分析,《史记》中记载的关于刘邦给项羽开出的价码是真实的。
据《史记 项羽本纪》:
项王乃曰:“吾闻汉购我头千金,邑万户,吾为若德。”
据《史记 高祖功臣侯者年表》,刘邦在封赏这五位侯爵的食邑是这么安排的:
吕马童为中水侯1500户;王翳为杜衍侯1700户;杨喜为赤泉侯1900户;杨武为吴防侯700户;吕胜为涅阳侯1500户。
这五人的食邑合计7300户,在汉初列侯中仅次于平阳侯曹参10600户、留侯张良10000户、绛侯周勃8100户、酂侯萧何8000户、阳都侯丁复7800户,排名第6。若不是由于项羽遗体凌乱不堪,刘邦是很有可能封出去一万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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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项羽的自刎,刘邦既意外也不意外。说意外,是刘邦也没想到此役真的能够*死项羽;说不意外,是楚国自古以来的覆军*将的传统令大败之后的项羽也没有第二条道路可供选择。
至于《史记》中记载的关于项羽和乌江亭长的那一番:
“天之亡我,我何渡为!且籍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无一人还,纵江东父兄怜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纵彼不言,籍独不愧于心乎?”
的对话,旁边也没有记录者,又是从何而来的?
其实,我们只要认真理解这段话就能看出两个问题,一是“天之亡我”;二是“纵江东父兄怜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
前者,明着是在说项羽之败是“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其实是在说刘邦战胜项羽,建立汉朝是“皇权神授”。既然项羽的失败是老天都不肯帮他,那么我的胜利岂不就是老天在帮我?后者,明着说项羽无颜见江东父老,是心怀慈悲者,但其实是在贬低项羽是一位心性孱弱,没有屡败屡战的勇气之人,更加衬托出刘邦屡败屡战,多次在危难之中力挽狂澜的英明神武。
这段描述要么是司马迁老先生故意写来奉承汉朝最高统治者的,要么就是后人孱入的。总之,差评!
其实,连刘邦都应该很清楚,项羽之死既不是什么“天之亡我”,也不是什么“无颜见江东父老”,而是楚国那极其不合理的覆军*将传统害死的。若非如此,这天下还真的未必能姓刘!
关于项羽究竟为何自刎,在历史上争议颇多,但主流意见无非两点:
其一,感叹项羽妇人之仁,没有渡过乌江,像勾践那样卧薪尝胆,卷土重来与刘邦争夺天下。如: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如:
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
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其二、感叹项羽是条汉子,宁可战死也不肯南渡偏安。如: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严格来说,他们(她们)说得都对。可是,这些观点都是建立在他们所处的那个特定的历史时期和历史背景的有感而发,他们哪里知道那时候的项羽在想什么?
楚国为何会有覆军*将的传统?周朝建立后,有两个诸侯最不受周王室待见,一是被周王室扔在在西北养马的马夫头秦族;二是被周王室扔在南方,仅能起到看守火堆作用的楚国。据《国语》:
“昔成王盟诸侯于岐阳,楚为荆蛮,置茅蕝,设望表,与鲜卑守燎,故不与盟”。
但要从地位上来看,楚国在此时是要超过秦族的,因为楚国虽小,仅为子爵,但毕竟是一个国家,是贵族。而秦国呢?连附庸都算不上,没有爵位,仅是一个家臣,因此仅能称为秦族。
但要从受重视程度来看,秦族却要远超楚国。秦族在西北养马,这可是关乎周王朝战力的一件战略方面的大事,车战要是没了马,那还了得?
而楚国呢?他们对周王室的贡献仅是进攻苞茅缩酒。
何谓缩酒?一种说法是:
束茅立之祭前,沃酒其上,酒渗下,若神饮之,故谓之缩酒。
其实,所谓缩酒,就是古代祭祀时用菁茅滤酒去渣,并没有“酒渗下,若神饮之”那种神奇的功能。
但不管怎么说,楚国和秦族都是周王室中最为边缘的小人物,一向被视为蛮夷。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中原各国都不带他们玩,这也使得这两个国家开始抱团取暖,联姻开始成为常态。据不太确定的历史记载,两个国家联姻长达23世或18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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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平王东迁时,秦族因有功被授予了伯爵,终于成为了贵族,楚国经历了筚路蓝缕,也开始兴旺发达起来,并且创造出了独特的凤图腾文化。
中国的文化主要有两大部分构成,一是黄河流域的龙图腾文化,一是长江流域的凤图腾文化,二者的结合才最终创造出了璀璨的中华文明。
在长江流域的凤图腾文化中有一个特殊现象,那就是凤凰涅槃。楚国人认为,凤凰之死并非死,而是一次壮烈的浴火重生,延展开来,楚国的贵族们的自尽也并非是死,而是新生的开始,这也是楚国人为何轻生赴死的原因之一。
尤其是春秋之后,随着楚国不断北上与中原各国争霸,战争也开始频繁起来。据不完全考据,在于中原各国的战争中,由于战败而自尽的将领不胜枚举。
如楚武王时期的将军莫敖屈暇在攻打罗国的时候战败,事后自缢而亡;楚成王时的令尹子玉在城濮之战中败于晋国,事后自刎;楚共王时期的楚国司马子反在鄢陵之战中败于晋国,虽然楚共王并未苛责子反,甚至害怕子反自尽还特意派人宽慰子反,但子反仍然自*;楚平王时期的司马蒍越也因和吴国战败自*;楚昭王时期的左司马沈尹戍也因与伍子胥和孙武的作战中战败自*,直至最后一个自*的楚国大将项羽的祖父项燕,之后楚国灭亡。
根据这些历史记载可以反映出,楚国是有着覆军*将传统的,即只要战败,领军的将领就要自*谢罪。
从表面上看,这种现象是楚国军事制度的不合理。毕竟,没有任何一位将领敢保证一生不打败仗。打了败仗就要死,那还有人敢上前线吗?但从实质上看,这种不合理现象仅是楚国文化在一个行业的一种具体表现,并非是制度不合理,而是一种文化上,乃至于精神上的洁癖。在这些打了败仗的将领们心中,只有通过死,才能以凤凰涅槃的形式获得新生,才能洗刷他们曾经遭受到的耻辱。
不可否认的是,这些统兵的将领都是人才,是经历了无数的国家培养才走上了领导岗位,在行业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仅仅为了洗刷他们遭受到的耻辱就放弃他们应尽的责任,是极端不负责任的行为。
播下一种思想,收获的其实是一种命运(并非性格决定命运,而是思想决定命运)。在楚国人凤凰涅槃般的精神洁癖下,大量的楚国军事人才最终走上了死亡,而楚国的人才愈发凋零,在与秦国的较量中愈发不济,直至灭国。
反观和楚国具有同样蛮夷背景的秦国则不同,对败军之将们表现出了极大的宽容。
要论秦法,在春秋乃至于战国时期都是最为苛刻的,军法亦然。但秦国在对待战败将领们的处罚上却表现出了难得的宽容。
最有名的例子是秦晋之间发生的崤山之战,孟明视、 西乞术、 白乙丙等三名秦军大将败于崤山后俘虏。可当三人逃回秦国后,秦穆公不仅没有责罚,反而更加信任;孟明视再次伐晋,二次战败,仍然没有受到处罚。直到第三次伐晋,秦国终于战败晋国,遂霸西戎。
从表面上看,这是秦穆公个人度量的伟大,其实不然。如果秦国没有形成一种对战败者宽容的氛围,即使秦穆公想要赦免屡次战败的孟明视三将,恐怕反对之声也必定会高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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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有人会说,这些都是在商鞅变法之前的事情,那时候秦法还没有那么苛刻,所以秦穆公才会多次赦免战败的将领。其实不然,即便商鞅变法之后,秦法变得愈发苛刻,可在秦国削平六国的战争中,秦军也多次战败,如蒙骜、蒙武就多次战败,如李信就败于项燕之手。可这三人在经过了以货币赎罪之后,仍然活跃于战国时期的战争舞台上。
可能有人会说,以货币赎罪是秦王政时期的弊政,不值得提倡。确实,这个政策确实不怎么好!但毕竟通过这种手段为秦军保留了一大批善战的将领。这些人也不负所望,在削平六国的战争中也都发挥出了相应的作用。如果他们都有着楚国那种精神上的洁癖,只要战败就自*,那秦王政统一六国的进程必定会大大延长,甚至永远都没有这个机会。
当然了,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使得秦军将领在战败后都选择受罚而不是自*,这就是秦国的军功爵位继承制度。按照秦法,自*者的后代是不能继承自*者的爵位的,而楚国则无这个制度。因此,在战国七雄中,秦国是自*最少的国家,而楚国则是最多的。
项羽是楚国覆军*将传统的最后一位受害者刘邦和项羽都是楚人。虽然刘邦当楚人的时间比较短,但他们对楚国的制度都是清楚的。在刘邦看来,虽然项羽本人在楚汉战争中百战百胜,从无败绩,但他绝对经不起一败。只要项羽有一次大败,那他的结局就定了,以楚国覆军*将的传统,即便没人逼迫,项羽也自*无疑。
果然,刘邦的判断是正确的,并非走投无路的项羽在乌江边上顽强抵抗到了最后,然后自刎而亡,成为楚国覆军*将传统的最后一位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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