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满楼
乾隆十二年(1747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晚,这天正值除夕。
然而,当神州大地鞭炮齐鸣、千门万户辞旧迎新之时,皇宫中却是一片死寂,各种不安笼罩宫墙,气氛凝重而不祥。也就在这个晚上,皇子永琮不幸夭折,未及两岁。
永琮系皇后富察氏所生第二子。在他之前,其兄长永琏曾被密定为皇位继承人,以待来日承续大统。
孰料人算不如天算,永琏长至九岁时不幸染病身亡,这让乾隆感到极其悲痛而遗憾。
事后,乾隆特下谕称:
“二阿哥永琏乃皇后所生,朕之嫡子,为人聪明贵重,气宇不凡,当日蒙我皇考命为永琏,隐然示以承宗器之意。
……乾隆元年七月初二日遵照皇考成式,亲书密旨,召诸大臣面谕,收藏于乾清宫正大光明匾之后。是永琏虽未行册立之礼,朕已命为皇太子矣。
今于本月十二日偶染寒疾,遂致不起,朕心深为悲悼。朕为天下主,岂肯因幼殇而仿怀抱。但永琏系朕嫡子,已定建储之计,与众子不同,一切典礼,著照皇太子仪注行。”
事后,乾隆宣布辍朝五日,并谥永琏为“端慧皇太子”。
按儒家学理,皇权承续最好实行嫡长子继承制,但有清以来,清宫从未有过嫡子为太子并继为皇帝的先例。
也正因为如此,一向笃信儒学、喜好“十全十美”的乾隆是真心期盼在自己手里开创记录,以示大清皇朝名正言顺。
所幸的是,永琏夭亡不久,孝贤皇后再度受孕,这让乾隆又看到了希望。
为迎接这个新生儿的来临,乾隆打破移居圆明园庆贺上元节(观看烟火)的惯例而于紫禁城主持各种典礼祭祀。
其中的主要原因是,孝贤皇后身怀六甲,乾隆担心车马劳顿会影响到孝贤皇后和未出生的孩子。
不久,永琮诞生。巧合的是,这天恰值“佛诞日”(四月初八),久旱的华北大地又降甘霖。乾隆大喜之余,特作诗庆贺:
“九龙喷水梵函传,疑似今思信有焉。
已看黍田沾沃若,更欣树壁庆居然。
人情静验咸和豫,天意钦承倍惕乾。
额手但知丰是瑞,颐祈岁岁结为缘。”
大概怕别人看不懂,乾隆又在下面加了一条注释:“是日,中宫有弄璋之喜。”
次年佛诞,永琮周岁,喜人的春雨又下了一夜。
乾隆高兴之余,再次赋诗一首:
“廉纤夜雨枕边传,天眷常承独厚焉。
饶有对时增惕若,那无抚节庆油然。
啐盘嘉祉徵图策,佛钵良因自竺乾。
恰忆去年得句日,果然岁岁结为缘。”
从各种迹象看,乾隆有意将承继大统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元后嫡出的婴儿身上,因而对永琮的格外珍爱也就不在话下。
可惜的是,皇天苍苍并未顾及乾隆的一片苦心。就在这年的最后一天,永琮身染满洲人最害怕的天花而不幸夭亡。
永琮去后,乾隆感到极度遗憾而悲悼万分,其特颁谕旨,说“皇七子永琮,毓粹中宫,性成夙慧。……圣母皇太后因其出自正嫡,聪颖殊常,钟爱最笃”;
而他的本意呢,也是深望“教养成立,可属承祧”,谁知突发痘折,令人十分悲恸;永琮虽是默定的皇太子,但毕竟未像永琏那样“书旨封贮”。
何况尚在襁褓,非其兄可比。不过,永琮终究是中宫皇后所出,丧仪应视皇子从优,著送入永琏所在的朱华山太子园寝,让他们兄弟有个伴。
谕旨最后,乾隆发了一通感慨,说:
“朕即位以来,敬天勤民,心殷继述,未敢稍有得罪天地祖宗,而嫡嗣再殇。”
推求其故,难道是因为“本朝自世祖章皇帝以至朕躬,皆未有以元后正嫡绍承大统者”,“似此竟成家法”;
而“朕立意私庆,必欲以嫡子承统,行先人所未曾行之事,邀先人所不能获之福”,以致嫡子连丧,天意难违。如果真是这样——“此乃朕过耶?”
(节选自金满楼:《皇城秘史:乾隆和他的妃子们》,山西人民出版社2015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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