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
榆林群众主食小米、黄米、高粱、玉米、荞麦、小麦、黑豆等五谷杂粮,主妇们善于一料多变、多料配制、粗粮细作、粮菜结合,精心烹饪,变换花样,饮食颇为可口,风味小吃,各地皆有,独具特色。
榆林人吃饭更讲究,喜食杂粮,荤素搭配,烹饪得法,讲究卫生,老幼咸宜。有营养学家研究,榆林人的饮食结构最科学最合理。
农民群众农忙时三餐,农闲时两餐,名曰三顿饭或两顿饭。城镇居民,原先一年四季一般食两餐,只有榆林等城的一些机关、厂矿、学校食三餐;后来,皆食三餐。石匠、木匠、瓦匠等匠人为人做工时吃三餐或四餐。吃三餐时大体上早晚稀食,午餐干吃;吃两餐时早干晚稀。稀饭主要有绿豆米汤、黑豆钱钱饭、稻黍(高粱)饭、和面饭等。60年代开始,玉米种植增多,不少人家吃玉米飵飵饭。干食时主要有小米(或黄米)捞饭、粘饭、杂粮窝窝、饼子、面条等食品。很少吃白面大米食品,只有逢年过节才偶尔吃一两次。20世纪80年代开始,群众生活好转,交通便利,城镇居民均以白面、大米为主,农家吃白面、大米的数量也大大增加,但杂粮仍占有一定比重。吃稀饭时,兼就萝卜咸菜,有时也吃炒面、炒米、窝窝等;吃干饭时,副食或为炒菜,或为烩菜,油不多放;吃面条时,或为调汤,或为洋芋丁丁汤,或为肉臊子汤,或为粉汤,花样繁多。大烩菜是榆林人喜食的菜,将洋芋、粉条、豆腐等烩于一锅,用大碗舀食,热汗淋漓,口舌生津。吃面条时,或为调汤,或为洋芋来人待客、逢年过节爱吃油糕、油馍、黄馍、水饺(俗称扁食)、饸饹等食品。
榆林盛产谷子,碾成的小米金黄,营养丰富,榆林人喜爱小米,也善于用小米做成各种花样食品,诸如小米粥、小米捞饭、小米干饭、小米粘饭、小米钱钱饭、小米麻汤饭、小米焖饭、小米豆奶饭、小米粉浆饭、小米和和饭、小米瓜饭、稻黍饭,小米还可做米糕、米黄、米酒,结婚时端宝斗,也端的是小米,就是殡葬时放祭食罐,罐内用小米装填。可以说,小米哺育了榆林的男男女女。
三边、神府适宜种植糜子,故多食黄米。府谷有酸粥、酸捞饭、豇豆谷米粥、捞饭烩菜等米食。
清涧等地“吃捞饭时,先铲一小块置于旁,方可盛饭。据说,元代数村驻一鞑王,每家第一勺必留于他。”(新编《清涧县志》)此习已无。
榆林蔬菜种植不少,种类五花八门。白菜、萝卜、洋芋是家常蔬菜,夏秋多食时新蔬菜(或野菜),冬春多食腌渍之菜。因此,霜降过后,几乎家家腌菜储置于大缸内供冬春使用。近来,夏末秋初也有用瓶储藏西红柿的习俗。还有把吃不完的豆角、黄瓜、小瓜、南瓜等切成条或块晾晒到冬天或春天吃的习俗。洋芋过去仅作副食吃,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始,洋芋产量大增,可蒸、可炒、可煮、可烧,可做成摸摸、擦擦、丸子、丝儿,也可加工成芡面、粉条、粉皮,花样不少,几乎是群众每餐不可少的食品。其中洋芋摸摸也叫黑楞楞,它是将洋芋洗净去皮,用特制的工具磨成糊糊,滤掉水,上笼蒸熟,吃时切条,加佐料,风味独特。群众爱吃猪肉、羊肉、鸡肉,也吃牛肉、兔肉、驴肉,但不多吃狗肉,有“狗肉不上台盘”的说法。长城附近群众尤爱食羊肉,宰*肥羊,大块烹煮,放上各种调料,火到肉熟,香味扑鼻,令人胃口大开。手抓即食,大嚼大咽,甚为豪放。三边(靖边、定边、安边)人爱吃羊羔肉,味道更佳,特别喜吃黄鼠肉,既肥且美,为食之精品。近内蒙的居民有“风干羊肉腌猪肉”的习俗。爱吃猪肉洋芋熬酸菜。猪肉翘宽粉,羊肉炒细粉,是南六县群众喜爱的莱肴。过去,榆林多不养鱼,不少群众人老几辈,不知鱼味。只有神木海子里产鱼类,黄河也有鱼类,群众打捞食用,尤以府谷天桥鲤鱼最负盛名,每到冬季河水结冰后,当地人争赴天桥,持锥凿冰、开窟,鲜鱼陡见天光,竞相跳跃上岸,肥美新鲜,可供佳肴,天桥冰鱼是此地名产,清时,地方官员年年将此鱼进贡宫廷食用。七十年代开始,广修水库、水坝,人工养鱼,群众才开始食用鱼类食品,但仍不多吃,也不习惯吃其他海味食品。改革开放以来,食用鱼类等海鲜食品渐渐多起来。
群众烹饪时的调料有:油、盐、酱、醋、葱、辣、蒜、姜片、茴香、花椒、则蒙、黄花、韭菜、地椒等,除茴香、姜片、花椒、食盐外,一般都自产。家酿醋酱,醇香可口,榆林食醋尤为有名。则蒙是山间野生植物,其花作调料,香味大增。地椒也是野生植物,地椒煮羊肉,清香异常。近来,味精、糖精等调味品上市,群众也渐渐使用起来了。群众喜咸不喜甜,有“五味调和一把盐”的说法,喜酸,喜辣,一生酸、咸、辛、辣备尝,甜时少有也。
秋天,山间野炊,有吃烧洋芋、烧黄豆的习俗。就地弄柴,就地刨洋芋挽黄豆,以土为炉,以柴作火,就地烧烤,一会儿就烧熟了,把烧熟的洋芋剥了皮就吃,烧熟的黄豆,在土中拣的吃,吃的满嘴是黑,口角生香,别有情趣。
出门带干粮可带炒黄豆、炒米花、炒面等,炒面有糜子炒面和莜麦炒面两种,也可以带烤馍片、干烙、锅盔、果馅等,还有干菜。干菜一般是把萝卜、蔓菁切成条或丝,风干而成,吃时用水浸泡,也别具风味。
榆林群众喜食杏、桃、果、枣、梨等水果,沿黄河一带盛产红枣,枣类食品甚多,有枣糕、枣饼、枣馍、枣角、枣炒面、枣米饭、酒枣,还有枣牌牌、枣山山等风味食品,香甜可口,很有特色。神木、府谷一带,盛产海红子,酸甜肉肥,殷红圆果,人喜啖食。冬月,乡间群众将海红子破烂碎小的,熬煮成浆,敷于木板,摊成平薄而坚韧的果丹皮,俨如布疋,小儿尤喜食用。用海红子作饮料更受人欢迎。子洲有黄芪饮料,清涧、佳县有红枣饮料。新编《吴堡县志》记载,吴堡有浑酒泡干米的饮食。
榆林普惠泉水,为优质矿泉水,甘醇清沏,有“桃花水”之美称。但是,不少山塬距水源很远,饮水颇难,尤其是定边、靖边等县部分山区因饮水困难,只好打土井储存雨雪饮用。山塬群众有驮水习俗。驮水用牲口,水桶大多用柏木制作,桶口全封住,仅留拇指粗细的圆口,供进、放水用,另外,还有人字型木架。使用时,将水架放置牲畜背上,水架两侧各置一个驮桶。现在不少地方有了自来水,驮水的少了,即使驮,也改用铁皮桶了。榆林群众夏秋饮豆汤,冬春喜饮米酒、米茶,农民群众有用马勺饮用凉水的习惯。靠近内蒙草滩的群众喜欢砖茶,尤其爱用浓茶掺羊奶调上盐制成的奶茶,来人待客,饭前饭后,必备茶水,讲究一点的,还备炒米、酥油、糖、奶渣。奶茶炒黄米是待客必有的食品,草地三件宝:干米、奶茶、大皮袄(新编《横山县志》)。
榆林人喜用白酒待客,但南北酒俗不同。南部群众认为“饮酒不醉方为高”,讲究适可而止;北部群众爱巨觥狂饮,酒风甚烈。有“放账为利,喝酒为醉”的说法,讲究豪爽大方。无酒不成敬意,有酒才算情浓。请客会友,大碗吃肉,大碗喝酒,频频劝酒,猜拳唱曲,觥筹交错,不喝个酩酊大醉,休想停杯。据《延绥揽胜》载,旧时府谷县麻地、黄甫一带,客散时大门关闭,用桌一张,上置酒一大碗,主人率子弟执壶劝客饮酒,言辞恳切,盛情难却,三碗五碗,喝得烂醉如泥,主人才喜笑颜开,客人才可离开。神木人也喜饮酒,八人一桌,放一桌子酒,不喝酒不算朋友,酒不醉休想停杯。先由主人敬酒,毕恭毕敬,情深意长,只好一饮而尽。饮了一杯,就得连饮三杯。酒过三巡,然后打通关。打通关,也叫过酒关。首先由一长者起关,和客人划拳,连划三拳,败一拳,需饮酒一杯,三拳都败了,饮了三杯酒,还不可过关,所谓“干三不过关”也,得再划九拳,以决雌雄。此长者依次和席上每个人划过拳,互有胜负,然后由挨他坐的人起关,又是一番比试,又是一番猜拳行令,又是一番畅杯痛饮。不会划拳也不要紧,可以用打杠子代替。每个人都是如此,一轮完了,新起一轮,酒有的是,关过不完,划拳划的你头昏脑胀,喝酒喝的你面红耳赤,主人仍在频频劝酒,关口仍在设立,英雄难过饮酒关。在喝酒的同时,有人接二连三端来菜肴,有鸡肉,有羊肉,有青菜,也有豆腐。忽然端上盘鱼来。鱼是全鱼,鱼头向着坐正席的贵客,根据头三尾四的规矩,鱼头向谁,谁得饮三杯酒,鱼尾向着谁,谁得饮四杯酒。不喝酒行不行?可以请人代饮,也可以唱酒曲代替,于是酒席上猜拳行令之声,唱曲助兴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榆林人的酒曲也别有韵味,有请客歌、上酒歌、劝酒曲、辞酒歌等,还有信天游以及其他小调。一桌酒,两三个钟头,酒足了,饭饱了,兴尽了,方才散席。五六十年代,酒风稍弱,进入八十年代,酒风大炽,普通酒不过瘾,喜名牌好酒,西凤、汾酒、五粮液、双钩大曲、泸州老窖,甚至珍贵的茅台酒也摆到桌上。喝白酒的同时,喝甜酒、啤酒、高橙及其他饮料的也日渐增多。
榆林酒场上有多种游戏,最主要的有划拳、打杠子等。
近年来流行跌骰子喝酒,酒场上放置两只色碗,各盛三颗色子,互相摇动,比试胜负。有成色压点点、满意不满意、串门子、脱裤子、上网、三套马车、九七回归、吹牛等玩法。把成色压点点和吹牛介绍于下:成色压点是榆林人跌色子的传统玩法,三颗色子中有两颗一样,即为成色,然后根据中间那颗的大小比胜负。三颗一样为抱子,赢的可能性更大。四五六,为胜彩;一二三,为败彩。吹牛是先由关主叫一个数,比如三个四,对方回应要大于三个四,比如三个六、四个四,还可以当下公开,如果两人的色子相同数之和,符合哪方的,哪方为胜,对方要喝酒。幺点可以为六以内的任意数,六个以下一顶二,六个以上一顶四。吹牛,名曰“领导讲话”,以假当真,以真当假,互相哄骗,颇为有趣。
榆林红白大事宴请客人,皆早晚吃饸饹,有的地方,早晨吃饸饹时同时吃油糕,这叫“糕面一齐上”。中午坐席。坐席时饭食颇讲究,主食是白馍、油糕,也有吃大米饭的,一般不吃小米。席面主要有三盘、四碟、硬四碗、五簋、八大碗、十三花(十三种花样)、四四席(每道四个菜,共上四道)。吴堡不上两盘菜,因有“二瞪眼”之嫌。八大碗尤为有名。八大碗,其实是八碗菜肴,一般有酥鸡、猪头凉片、麻辣肝花、红烧肘子、烧肉、清蒸羊肉、回锅肉、羊肉丸子等。羊肉丸子是最后端上来的,丸者,谐音菜上完了。炖猪肉是必吃的,或包括在八大碗之内,或八碗之后又带一盘炖肉,最后还有一盘杂烩莱,以示丰盛。近几年生活好转,有加几个汤的,如鸡蛋汤、豆腐汤、肚丝汤等,以示排场。光景好的,还办添席。所谓添席,主要是八大碗之后添炖肉,把一盘又一盘炖猪肉端上来,让爱吃肉的客人吃够。也有光景不好的,只好吃手端八碗,手端八碗者,其实是人手一碗粉汤,上面加烧肉、丸子、炖肉、酥鸡等莱肴。佛教徒和忌口人吃甜八碗,即吃素食或甜食,共八碗,也叫素八碗。办宴席榆林城的人比较讲究,习惯吃十二件。榆林传统十二件为:三鲜、菠菜炒肉丝、鸡羹、白面子(或清蒸羊肉)、八宝饭、回州丸子、香辣鸡、肚丝汤、炸格丸子、黄花汤、红炖(或棋盘肉)、海带汤,另有凉盘。神木、府谷的人比较丰盛,有时上二十盘,甚至上三十六件菜。原因是清代神木城设部员、同知等官员,专理蒙汉诉讼与纠纷交涉,通常待客有蒙汉全席与半席之别,全席共有一百零八道菜,甚为豪华,士绅之家竟相仿效,故有此俗。近年来,生活改善,席面更加丰盛,一般为四个凉盘,韭菜(或韭黄)炒肉片、溜鸡片、烧肚块、炒腰花、十景汤、葫芦鸡、手抓羊肉、清氽丸子、银耳莲子汤、八宝饭、烧海参、鱿鱼汤、土豆烧牛肉、红烧鱼、拼三鲜、炸豆奶、春卷等,肚丝汤为压轴菜肴。榆林多为十六件,再加几个汤,汤亦甚讲究,有蛋汤、银耳、鱿鱼、海参等汤。绥德、米脂八碗再加几个碟子。清涧有十碟九碗的习俗,谓之八仙庆寿,碟为干碟,碗是传统的八大碗外,再加一碗八宝饭,也有上十四件的。府谷人不论席面丰盛与否,必有一碗豆菜,置于首席。神木通常十菜两汤(俗称十大碗或十二件)。过去绥米宴客每桌七人,榆林每桌六人,现在一般每桌十人。城里红白大事宴请客人,在饭店包饭,只吃一餐。子洲人,包饭吃两餐,即早餐吃饸饹和油糕。
南北饮食习俗也有差异。靠近内蒙草滩地区群众爱吃炒米、奶茶、酪丹子、酥油、黄米饭、猪肉熬酸菜等。府谷人爱吃酸饭,三边人爱吃燕麦炒面、炉馍馍、荞剁面、黄鼠肉、羊肉,此地糜麻种植最多,喜食米饭,喜食油腻食品,而蔬菜吃的较少。南部群众爱吃钱钱饭、杂面、揪片白面、油糕等。南爱素淡,北喜荤腥;南喜新鲜,北好腌渍。榆林城素有“小北京”之称,居民精于烹饪,加之豆腐、食醋均是上乘,所以其地食品尤为人称道。榆林豆腐既白且嫩,米糕既黄且软,每天都有售买者,外地人来榆者也争相购买,尤其一到年关,榆林各县不少人到榆林买豆腐、米糕。榆林人尤喜爱吃“菠菜烩豆腐”,相传清代康熙皇帝曾吃此饭,誉其为“清香白玉板,红嘴绿鹦哥。”
榆林也有豆腐宴,有翡翠珍珠、菊花豆腐、锅贴豆腐、狮子头豆腐、黄花豆腐、豆腐饺子、罗汉菜、菠菜烩豆腐、麻辣豆腐、水煮豆腐、小葱拌豆腐、莲蓬豆腐、玉兰口蘑、韭菜花豆腐、五花豆腐羹、凉拌豆腐皮,花样众多,美味可口。
榆林地薄土瘠,自然灾害频繁,解放前,群众平常年头吃糠窝窝熬酸白菜喝稀粥的人不少,有“糠菜半年粮”的说法,糠散面、糠炒面,都是度灾之食品。秋冬多食洋芋、瓜菜,所以有“收不收,吃一秋”的说法。一遇荒年,则吞糠咽菜嚼树皮啃草根的人数不胜数。常吃的野菜等有:苦莱、甜苣、灰条、羊秃稍叶子、槐花、榆钱、榆皮、荞麦花、谷稗子、高粱帽、谷糠。年馑期间,人们煮食米布袋。所谓米布袋就是将少许小米装在一个布口袋里,用针线封口,多次煎煮,饮其汤汁。糠秕、树皮、挽具都吃尽,把玉米芯捣碎煮食,将墙壁上的泥皮剥下浸捞麦鱼(麦之外壳)煮食,甚至煮吃牛粪、软石。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群众生活改善,饮食也有了变化,但一遇灾年,有时仍和糠窝窝、野菜等为伴。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农村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农民始有余粮,吞糠咽菜的农家很少见到,白面、大米食品经常食用,不为罕事了。主食日趋精细,副食花样也增多,肉、蛋、奶等食品也为不少人家之平素食品。
榆林各县(区)有不少风味小吃,既有特色,又可口好吃,榆林的拼三鲜、粉浆饭、头脑、干烙等,米脂的卤驴大肠、麻辣肝花,绥德的油旋、黑粉,佳县的马蹄酥,定边、靖边、吴起的荞剁面、羊羔肉,神木的稍麦,清涧的煎饼,府谷的果丹皮,子洲的枣果馅等,闻名遐迩,为人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