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处俯瞰依山而建的西边大寺与山脚的坝子。 (黎瑾/图)
巍宝山:走进南诏土主庙
巍山古城完好地保留了明清时期的格局与风貌,主街贯穿南北,连接起两座巍峨的城楼,靠北的拱辰楼气势恢弘,靠南的星拱楼秀气古朴,老居民还在老街巷里过着寻常的市井生活,时不时能看见身着民族服饰的乡民来城里采买。
自细奴逻起,南诏便深受儒家文化的洗礼与熏陶,统治阶层学习和推行唐朝的礼乐制度,儒学从上至下地广泛传播。尽管是彝族自治县,巍山的传统文化底蕴之深足以令汉族地区自愧不如——古城里几乎家家户户都贴着用词文雅、考究的对联,我常常经过几家专门写字的店,拿着毛笔的老爷爷坐在小桌前认真地书写着城内红白事的告示。
巍山古城的老居民在老店门口临帖习字。 (黎瑾/图)
细奴逻去世后被奉为巡山土主。“土主”是彝族原始的祖先崇拜形式,将本民族或本家族的历史英雄人物供为最具权威的保护神。随着南诏的兴盛,南诏境内以乌蛮(彝族)、白蛮(白族)为主的各民族将两百多年间历经的13代诏主都奉为土主。总土主神为南诏始祖细奴逻,在古城以南的巍宝山建有南诏土主庙进行祭祀。
即便夏日的人流挤满了大理州各处景点,巍宝山依然保持着清幽。茂林修竹掩映着散布于山间的近20座道观,其中不乏清代留下的木构古建。进入山门不多远,我们就来到了南诏土主庙。庙宇初建于南诏第三代诏主盛逻皮时期,后因战乱毁坏。现在规模宏大的建筑是本世纪初维修扩建的,这是西南彝族地区规模最大的土主庙,每年都举办彝族祭祖节。
庙前的广场立有彝族的图腾柱,照壁上的浮雕讲述了彝族的历史与神话,庙宇的牌匾与对联都采用了汉字与彝文两种语言。跨进土主庙门,只见草木青翠、古树笔挺,祖灵殿显得安静肃穆。壁画的内容来自佛教进入南诏的传说:观音化为梵僧,传授第一代诏主细奴逻和第二代诏主逻盛治国之道,襄助南诏建国——但因巍宝山是道教名山,改为了老君点化细奴逻。
祖灵殿的壁画描绘了老君点化细奴逻的故事。 (黎瑾/图)
再往后,南诏彝王大殿矗立在高台之上,苍翠青山映衬着庄重宏伟的建筑。我们拾阶而上,走进殿内,大殿与两边侧殿塑有历代诏主的雕像,一一陈列他们的生平与功过。有趣的是,南诏王室采用父子连名制,13代诏主的名字犹如成语接龙,细奴逻—逻盛—盛逻皮—皮逻阁—阁罗凤……南诏国的兴衰就在一个个名字变换中上演。
南诏彝王大殿供奉了13任诏主,主殿有细奴逻的塑像。 (黎瑾/图)
细奴逻建蒙舍诏,皮逻阁在唐朝支持下统一六诏,阁罗凤叛唐、与吐蕃联合,异牟寻再归顺唐朝、被封为南诏王,劝龙晟统治时南诏王权开始衰落,世隆时期南诏与唐朝长期战争……最后一任诏主舜化贞死后,南诏灭亡。两百多年来,南诏与唐始终关系密切。
太和城:登上南诏古都遗址
皮逻阁无疑是南诏最重要的一任统治者。历史当然不像火烧松明楼的故事那样简单,吞并五诏是一次次攻伐的胜果,背后必不可少的是唐王朝对皮逻阁的支持。
在第四代诏主皮逻阁时期,南诏的势力已从巍山北上至苍洱地区。737年,皮逻阁通过又一次征战,占据了位于苍山的太和城。这里原本是河蛮(苍洱地区的一个古代民族部落)的城邑,本身已颇具规模。次年,皮逻阁统一六诏,唐朝封他为云南王,南诏正式立国。739年,皮逻阁将南诏的统治中心从巍山迁至太和城,这是南诏国第一座王都。
从巍山往北至大理下关,顺着洱海西岸继续北行至太和村,道路西侧的苍山佛顶峰麓便是太和城的所在。我站在山脚眺望,想象古代的城邑巍然屹立在缓坡之上,往西靠着险峻的苍山,往东朝向苍茫的洱海,山海自成屏蔽,南诏国以此为中心进一步壮大。
确实也只能靠想象了,时过境迁,地图上圈起属于太和城的范围如今覆盖着山林与耕地,几乎没有留下可供常人辨识的东西。沿着公路上至山腰,又一个路牌出现在道路左侧,指出沿阶梯登山可到达金刚城的遗址。这是太和城的内城,位于太和城的西端、地势最高的山顶处。
我顺着小径一路向上攀登,林木苍郁、山野幽静,蜂蝶在野花间飞舞,清脆的鸟鸣偶尔从深处传来。山路崎岖,疯长的野草几乎遮蔽了阶梯,也掩盖住了依山而立的一座座坟墓。接近山顶时,前方出现了一道荒草萋萋的土梁,标识牌告诉我这就是金刚城的城墙。
金刚城以夯土筑墙,或许我脚下踩着的土路就有来自城墙的遗留。小径还在向前延伸,我在近人高的草丛中勉力行走,又路过一段已经与山林融为一体的北城墙遗址后,终于抵达了最高处。鹤顶寺矗立在草木环绕中,寺门上写着“白王府殿”,还挂着“南诏避暑宫”的牌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