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怀旧》这首词,是北宋名相范仲淹的代表作之一。明代王实甫的《西厢记》中著名的唱段“长亭送别”,第一句即化用自这首词的首句,只是把“叶”字改成了“花”。
《西厢记》讲述的是张生、崔莺莺的爱情故事,只因为内容涉及自由恋爱,男女私奔。所以在古代曾被列为“禁书”。为道学家所不齿。
范仲淹的《苏幕遮·怀旧》,同样也涉及了男女间的风流情事,由于没有具体描述男女相识、相爱的细节,所以受到上流文人的推崇。
《苏幕遮·怀旧》和《西厢记》,在古人看来,一高雅、一低俗,相距何止千里之遥。可是谁又能知道,在《苏幕遮·怀旧》的背后,竟然也隐藏着一段,关于范仲淹的风流韵事。
一、《苏幕遮·怀旧》赏析《苏幕遮·怀旧》——北宋范仲淹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范仲淹这首词,在一般情况下,都被认为是一首书写羁旅相思之情的作品。在某些解读中被人认为是写“乡愁”,其实这是一种误解。
这首词的上半部分,借景抒情,通过对秋天里面这些景物的细致、唯美的描写,达到了以“秋色”写“秋心”的目的。
文中的“芳草”,典出《楚辞·招隐士》,隐喻“离人”。“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在这里的意思是指作者对“离人”的思念,已超出了斜阳能照到的范围,超过了他目力能到达的边界。
前面写“秋色”,绘“秋心”,表明了作者心有其实是有“离愁”的。那么,进入下半部分后,作者就开始交代了,他心中的“离愁”,到底是因何而生的。
读到这首词的最后两句,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相思”。那么,这位让范仲思产生“相思”之情的人,到底又是何人呢?
范仲淹一生有三位夫人,第一位是李氏,第二位是聂氏(一说曹氏),第三位是张氏。李氏夫人在景祐三年(公元1036年),卒于鄱阳郡守,续妻聂氏(曹氏)约在公元1042年进门。
但是《苏幕遮·怀旧》的创作时间,是在公元1040年。换句话说,那个在词中惹范仲淹相思流泪的人,很可能不是已经死去的李氏,也不是继室聂氏(曹氏)。
范仲淹是一位文武兼备的王佐之才,他的一生都在为国家竭忠尽瘁,知无不为。所以他死后谥号是“文正”,成为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文正公”。
南宋著名理学家朱熹称赞范仲淹,是“天地间第一流人物”,王安石则说他是“一世之师,由始迄终,名节无疵”。可见范文正公在后世,俨然成了理学家尊奉的又一位“圣人”。
但是谁能想到,就在北宋景祐三年(公元1036年),也就是范仲淹原配李氏去世的同年,这位道学家眼中的”名节无疵”的“完人”,却闹出了一段“风流公案”。
根据相关的史料记载,北宋景祐三年(公元1036年),范仲淹在“权知开封府”期间,因为与宰相不合,结果被贬官到了鄱阳当知州。
当时的范仲淹,是带着他的原配李氏一同赴任的。根据《范氏家乘》的说法,李氏最后死在了鄱阳。范仲淹当年在府衙大堂的后面,盖了一个房子,起名叫庆朔轩。
南宋的《能改斋漫录》、《西溪从语》、《吹剑录》里面均提到,当时在范仲淹的府衙内有一个“小鬟妓”,年纪尚幼,范仲淹非常喜欢。
后来范仲淹被调离鄱阳,还曾写了一首名叫《怀庆朔堂》的诗,请一个叫魏兼的人,帮忙转给“小鬟妓”,诗文如下:
庆朔堂前花自栽,便移官去未曾开。
年年忆着成离恨,祇托春风管勾来。
这首诗因版本不同,个别字词有异,但是大体的意思是一致的。都是说,在庆朔堂里生长着一株小花,自从他迁官到了鄱阳以后,一直都没有开过花。
如今离开鄱阳以后,年复一年地思念着庆朔堂里这朵小花,结果竟成了“离恨”,所以只能请托春风帮忙去管理它。
这首诗末句中的“管勾”一词,在古代汉语里面的意思就是“管理”。所以一些版本里把诗中这个词写成了“管句”,其实是错误的。
因为南宋的开国皇帝叫赵构,所以为了避讳皇帝的名字,在有一些版本里面,就把“管勾”改成了“干当”,但是意思是一样的。
古代人写诗,时常会以“花朵”来比喻“美人”。所以此诗一出,当时的野史家就一致地认为,范仲淹这首诗是为这个“小鬟妓”而写的。
这个“小鬟妓”姓甚名谁,并无从得知。《西溪丛语》里面记载,范仲淹离开鄱阳后,曾托好友魏兼帮助照顾小鬟妓。后来他回到京城,寄了一盒“绵胭脂”给她,又在盒子上题诗云:
江南有美人,别后长相忆。
何以慰相思,赠汝好颜色。
《西溪丛语》的作者姚宽,在讲完这则八卦以后,又言之凿凿地说,范仲淹写的这首诗,至今都留在鄱阳一个士大夫的家里面。
仅在南宋时期,就至少有三至四本有影响力的野史,曾经提到过范仲淹这段风流公案。故事的女主角小鬟妓,年龄可能只有十二、三岁。
于是到了明清时期理学兴盛时,儒生们就认为,这是对范文正公的污蔑。不少明清学者曾经指出,故事中的小鬟妓是不存在的,是牵强附会出来的。
而且明清时期的学者认为范仲淹的这首诗,只是单纯地在写自己喜爱的花草而已。到了近代,又有学者认为:范仲淹也是人,他也有七情六欲。
而且宋初的那些风流雅士和文人,蓄妓也是很正常的。而且范仲淹正是因为有过这种,对爱情的切身体会,所以才可以把《苏幕遮·怀旧》中的“相思”之情写得那么好。
结语曾经以为,《西厢记》中唱段“长亭送别”将范仲淹《苏幕遮·怀旧》中的“碧云天,黄叶地”改成“碧云天,黄花地”,是在暗喻“落花无情,流水有意”。
后来又有人指出,这有可能只是因为《西厢记》的作者改词为曲,需要符合平仄。古代道学家瞧不起《西厢记》,说它只是一个讲“淫奔”的小说,比不上宋词高雅,却敢掠宋词之美。
可是他们哪知这“雅词”的背后,竟然也藏着一段不输《西厢记》的风流韵事。范仲淹虽是“一代功名高宋室”,“天地间第一流人物”,但他终究也是一个人。
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有恋爱的自由。不过唯一让人感觉唏嘘的是,范仲淹爱上了小鬟妓的那一年,恰好是他的原配李氏,去世的同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