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史
柳青
[内容提要]
民国十八年,关中大旱,下堡村蛤蟆滩的穷苦庄稼汉梁三,从渭北饥民中领回一个寡妇王氏和她四岁的儿子宝娃,重新成了家。他憋着劲要创家产业,十几年过去,一家人含辛茹苦,流尽血汗,最终未留下半点家业。梁三老汉认命了,再不提创家立业的事。
解放了,梁生宝当了民兵队长,不久入了党,梁家在土改中分到十几亩土地,这使梁三老汉创家立业的心又活泛了。可儿子一心扑在互助组上,对创家立业的事并不热心,梁三老汉伤透了心。
富裕中农郭世富喜气洋洋盖新楼,贫苦农民却难度春荒,党员郭振山召开“活跃借贷”会,动员余粮户帮助缺粮户,但在郭世富等人的消极抵制下失败了。会后,郭振山又得知姚士杰变着法儿用余粮放高利贷。这个过去难不到的代表主任,一筹莫展。
梁生宝省吃俭用,尽可能多地买回了“百日黄”稻种,轰动了下堡村。分完互助组员的稻种,组外的人也纷纷来要,梁生宝慷慨相助,最后自己却不够了稻种。
郭振山再次发动“活跃借贷”,可郭世富、姚士杰不到会,会议泡汤。而梁生宝互助组决定清明后进终南山搞副业,割竹、扎扫帚,战胜春荒,引起组内组外贫苦农户热烈响应。
富农姚世杰心里乐滋滋的,女人要生娃,母马要下马驹,。更他得意的,是土政中那些“咬”过他的人如今低声下气来求助于他。
郭振山一心发家致富,先计划买地,后又改为向私商砖瓦窑投资,受到乡支书的批评。
梁生宝领着16个人进了终南山,在山沟里扎棚安营。割竹子是既辛苦又危险的活,王瞎子的儿子栓栓一个没小心,让锋利的竹茬扎得脚板鲜血直流。
栓栓的妻子素芳,在家伺候78岁的公公王瞎子。姚士杰是她的堂姑父,来叫她照顾产妇,王瞎子同意了。可素芳到姚家不久,竞被桃士杰奸污了。姚士杰为了拆散互助组,一面鼓动郭世富与互助组作对,一面暗中拉拢互助组户退组,还要素芳诬陷梁生宝。
王瞎子得知儿子受伤,到梁家哭闹,第二天,他宣布坚决退组、与富农搭伙种地,接着,梁大老汉也宣布退组。
进山搞副业的人胜利归来,可发生了有人退组的事件:,令任老四、郭全有、冯有义等开始动摇。关键时刻,素有人望的贫农高增福要求入组,一下子稳定了互助组的人心。不久,谋生无着的兵瘩白占魁也申请入组,大伙不同意,胸襟开阔的梁生宝在乡支书支持下,说服了大伙。
梁生宝互助组密植水稻获得丰收,向国家交售余粮12000斤。在他们带动下,全村售粮任务完成得又快又好。县里调生宝、有万、欢喜去县里学习。回来后,蛤蟆滩成立了灯塔农业生产合作社。
梁三老汉穿着里外三断的棉袄,去黄堡镇赶集。因为是梁生宝的父亲,他受到了人们的尊敬。梁三老汉认识到、儿子*事业,才是真正的创业,创社会主义大业。
[赏析]
《创业史》 是著名作家柳青创作的-部多卷体长篇小说,也是他的代表作。我们现在能读到的,只是第一部和第二部的部分章节。作家原计划写四部,可惜由于“文革”等原因,作家未能如愿便病逝了。
《创业史》描写的是我国农民如何创业的“生活故事”,但重点是反映曾在我国发生、发展的农业合作化运动的过程。
创家立业,这是我国世代农民梦寐以求的共同理想。但是,创业何其难!过去,农民没有土地,即使像梁三老汉那样雄心勃勃,苦熬苦打,也创不下家业:解放了,有了土地,但受缺乏牲畜、缺乏大型农具、劳力不全等因素影响,靠个体劳动一时也创不下家业。那么,创业的出路在哪里呢?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只有共同富裕的道路,才能创下家业:这是作品通过鲜明的生活画面作出的回答。
但是,创共同富裕的大业,也很难。因为:第一,它将阻碍少数有经济优势的富裕农民的家业发展,他们必定要千方百计地打破这一阻碍。郭世富、姚士杰、郭振山虽阶级地位不同,但在反对互助组这点却毫无二致。第二,传统的习惯势力和长久以来的私有观念,也给互助合作带来不容忽视的阻力。梁三父子的矛盾、梁生宝互助组内部的风波,都是生动的例证。然而,难其难,难不倒崛起的新生事物。既然共同富裕是农民创家立业的唯一出路,也是新生产力的代表一无产阶级视天下为己任的奋斗目标,它就没有理由被扼*,而只会冲破重重困难.像历史那样,迁回曲折地前进,最终成为现实,梁生宝的互助组正是这样,他们战胜了“三大能人”一郭世富、姚土杰、郭振山的诸般挑战,平息了内部矛盾,一次次走出困境,终于站稳了脚跟,办好了下堡村蛤蟆滩的第一个互助组,令人刮目相看。
《创业史》倾尽笔力对人物进行了塑造。梁生宝是作家呕心沥血塑造的理想人物。他经历了旧社会苦难的磨砺,最能体会“解放”的意义。因而他全身心地投入到党领导的事业中去。把改革私有制、达到共同當裕的理想与从实际出发、扎实苦*态度统一起来,是梁生宝性格的一个核心。他始终用自己的模范行动去影响他人,用物质成果来显示集体道路的优越性。他有很高的政治思想觉悟,凡事看得远,想得深,能抓住要害,显示了很强的领导能力,但是,这个人物过于理想化,底蕴不足,损害了他的真实性。与之相比,梁三 老汉的刻画要成功得多。
梁三老汉表现出来的劳动者的善良,求实和小生产者的自私、保守等性格特征,非常富于代表性和真实性。他的经历和思想,很能引起农村广大普通群众的感情共鸣。此外,作者还刻画了-群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郭世富面慈心狠,姚士杰明顺暗抗,郭振山能言善吹,高增福坚忍不拔,冯有万幽默风趣,欢喜爱憎分明,王瞎子顽固专横,改霞热情而略显飘浮,素芳善良而过于卑怯。
在艺术结构上,《创业史》是一种宏大的“史诗”型结构。它的开头是一个题叙,概括梁三父子几十年血泪班斑的“创业史”,这实际上是过去数千年中国农民创业的一个缩影,换着围绕着梁生宝互助组的生存、斗争,巩固和发展让人物,一一登场,引发各种矛盾线索,展开各种各样的冲突,直到各种矛盾融合、转化,得到解决、梁生宝互助组取得胜利,才完成第一部叙述。 而第一部的结局,却只是共同富裕道路上的一个开端,“路漫漫其修远分”,前进的路还很长,作者的笔触,始终与农村的社会主义改造进程相拍合。
在创作方法上,作品的细节描写的真实性、生动性和概括性;细腻生动的符合人物个性的心理描写;浓郁的抒情与蕴含人生哲理的议论;群众化、个性化的语言等,都具有鲜明特色。
《创业史》也存在着较严重的缺陷。今天看来,50年代党的农村社会主义改造政策,显然有脱离实际、过急过快的一面。而政治热情很高的作家,却力图用自己的艺术创造来证实、讴歌它的正确性和伟大性,这就难免使作品染上脱离现实和理想化的色彩。不过,从另一个角度说,作品又是那个特定时代的一面镜子,并非出自本意地反映了当时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