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自宋亦箫《楚镇墓兽功能新解》
这一时期才是楚式镇墓兽的辉煌时刻,不仅制作精巧,且纹饰精美。
头部除了早期所谓人形之外,人物面部刻画更加清晰;此外还出现了兽形头部,包括单头与双头两种形制。
身躯似为龙蛇,底座也由之前的覆斗形变为了梯形台座。
而最大的一个变化则出现了极为夸张的鹿角装饰。
(3)战国晚期
引自宋亦箫《楚镇墓兽功能新解》
艺术总是呈现如此相似的规律:即复杂之后又回归质朴:晚期的楚式镇墓兽基本上没有了双头兽的踪迹,而人形则更加拟人化,而头上标志性的鹿角,有时也不再出现。
所以,关于楚式镇墓兽的形制特征,我们可以概括为三个部分:即鹿角、头身以及底座。
其中头身以及底座的变化不太明显,是稳定因素,而鹿角在早期及晚期时有时无,则为变量因素。
(二)镇墓兽的衰落时期
1、汉代
汉以来镇墓兽又融入了一些西域文化因素,为陶质、铜质或玉质动物镇墓兽取代,或狮身或兽身,出现多头形状及合体动物,整体敦实,下有方形底座。
东汉时期,一些官员的墓前均设有两只铭文石兽,其中一只,腿上刻有“天禄”、另一只则刻有“辟邪”字样。
与此同时,辟邪的形象也出现在了铜镜上。
东汉末年,厚葬的风气盛行,为父母打造豪华陵寝的子女甚至可以被推举为“孝廉”,成为官吏的选拔对象。
一些没有经济实力的子女怕背上不孝的骂名,甚至倾家荡产修筑神道来厚葬父母。
曹操考察到这一社会现象后觉得非常不妥,他开始推行简葬制度,要求大幅缩减陵寝的规模。
陵寝的规模小了,这就意味着神道上再也放不下太多的瑞兽。
在取舍过程中,人们选择了外形威武的狮子。
于是狮子逐渐成了神道上最主要的瑞兽。
再到六朝时期,和狮子“沾亲带故”的辟邪被用到王侯的陵墓神道上。
从汉代起,辟邪开始在神道上出现,但并不抢眼。
然而,从墓前的考古发掘来看,到了六朝时期,辟邪却一跃成了陵寝前最主要的镇墓兽。
2、南北朝时期
“陵墓神道石兽造型趋于一致,形成定制,而且有严格的等级区别:皇帝陵墓神道石兽,独角、双角各一;
王侯陵墓神道石兽皆无角;石兽均有双翼,也就是辟邪。”
3、唐宋时期
随着简葬制度的逐渐消亡,墓葬文物中再次出现了各种镇墓兽,其形体也不断增大,由春秋战国和秦汉时期的10厘米左右高,增至九十厘米高,有的甚至高达一米多。
因此,墓内镇墓兽的形体大小,经历了一个由大(春秋)到小(战国、秦汉),再由小(战国、秦汉)到大(唐)的过程。而墓外神道镇墓兽则一直较大。
4、明清之后,基本消失,偶有发现。
一般认为,五代之后就基本消失。
只见明代大太监魏忠贤碧云寺自备“四不像”镇墓兽,从造型来看,夸张怪异,口吐长舌,眼睛突出,双翼欲飞。
03 镇墓兽材质及时代演化
镇墓兽材质主要有木、石、玉、陶瓷、青铜、绘画、丝织等不同的质地。
迄今出土的镇墓兽共约300多件,从春秋战国到秦汉、魏晋南北朝,直至唐宋明清时期,均有发现。
但以战国中期为多,达200多件。
尤其是在楚国墓葬中已发现数百件用于镇墓辟邪的木雕镇墓兽。
年代主要从春秋中期到战国中晚期。
早期为木、骨质,陶质极少,以后主要为陶质和唐三彩。
金属和古制品极为少见。
(一)金属材质镇墓兽
据不完全统计,目发现的金属青铜器镇墓兽主要有6件,其中战国2件,西汉一件,唐代3件。
1、河南省南阳市淅川县徐家岭2号墓出土的镶嵌绿松石春秋晚战国早期青铜六龙首镇墓兽, 其中铭文八字。
2、河北平山战国中山王墓出土的错金银青铜双翼镇墓兽;
3、西汉成帝赏赐御史大夫张忠青铜九狮首镇墓兽。
4、2004年在成都凤凰山一段400多米长的公路施工地段,近日陆续发掘出不少古墓,其中一座唐代中型墓穴中,竟发现一件极为罕见的10厘米高的青铜“镇墓兽”。
专家认定它十分珍稀,为全国罕见。据文物专家介绍,近年成都唐代墓葬发现较少,且墓内多为玉器陶瓷,像这种青铜随葬品还是第一次碰到。该文物的发现对研究成都古代政治、经济、文化等有相当重要的参考价值。
5、唐末朱全忠(温)五牛头青铜镇墓兽2件(厉有为藏、江苏金昌寺藏)。
(二)现今出土的历代镇墓兽材质例举
1、春秋战国时期
这一时期主要以木质和铜质为材料,如春秋中期传王子婴次炉座镇墓兽(高47cm,长34cm,宽30cm)。
河北平山中山王墓出土的错金银青铜双翼镇墓兽;河南省淅川县徐家岭出土的镶嵌绿松石青铜镇墓兽、河南省信阳长台关发掘一号楚墓出土的木质漆器绘彩镇墓兽、湖北江陵雨台山出土的木质镇墓兽。
2、秦汉时期
随葬镇墓兽比较少见,汉代以来镇墓兽又融入了一些西域文化因素,为陶质镇墓兽取代,或狮身或兽身,并成对出现。
一为人面,一为兽面,置于墓门两侧。
陕西西安北郊秦墓出土的绘彩陶镇墓兽,头顶独角,面似马头,粗颈,双翼欲张,长尾上扬,前肢伏地,后肢弯曲,作跳跃状,显得强悍凶猛,极富想象力;
河南省淮阳平梁台西汉墓出土的绘彩陶人面镇墓兽,头顶张开鹿角,深眼窝,大鼻,嘴微张,裸体,乳房突出,双臂平伸,两腿跪坐于墓门前。
3、两晋、南北朝时期
此时镇墓兽明显增多,无论从表现形式上还是在兽身的取材上均表现出一种初始的形态,远没有像隋唐时期那样复杂多变。
江苏江宁六郎乡出土的西晋陶镇墓兽,似犀牛似猪,两耳之间有一独角向前伸出,脊背上有一撮鬃毛。
嘴、身躯、四肢如猪状,均以走兽或家禽的形式出现。
陕西长安南里王村北周墓出土的陶人面兽身镇墓兽,前肢柱立后腿弯曲蹲坐于平板之上;
河南省洛阳北魏元邵墓出土绘彩陶镇墓兽,面部凶猛,身躯肥壮,前腿柱立后腿弯曲蹲坐于平板之上。
4、隋唐时期
这是中国政治、经济和文化繁荣昌盛发展的重要历史时期,由于厚葬之风的盛行,大批的神物"镇墓兽"在墓葬中出土。
唐代岳州窑开始烧造镇墓兽,其造型与中原如出一辙,显然是受中原文化因素的影响,但多用不施釉的素胎烧制而成,上釉的镇墓兽并不多见。
另引起我们注意的是,南朝时湘阴窑(岳州窑前身)开始出现釉下点彩,而至隋唐时反而少见,但这对镇墓兽却满身饰釉下点彩,当也是仿中原陶镇墓兽施加光怪陆离的釉彩以增加其恐怖感,而做出的创造性的改进。
唐代镇墓兽大都为陶制,并加以彩幻或三彩形。
出土文物如洛阳市文物交流中心所藏两头彩陶镇墓兽产于唐代,在陕西唐墓中出土。
两兽均半卧,兽首,张口露齿,大耳高竖,两侧有树叶状羽翼。
一兽独角,一兽两角。既威严无比,又充满活力。
由于年代久远,兽身彩釉已经不能辨识。
这种集多种动物之长于一体的想象造型,充分显示出艺术匠师们丰富的艺术想像和娴熟的艺术表现力。
1958年河南省安阳隋代张盛墓出土的白釉人面兽身镇墓兽;
河北省定县南关唐墓出土的绘彩人面鸟身镇墓兽;
新疆吐鲁番阿斯塔那唐墓出土的绘彩兽面镇墓兽,张口露齿,身躯肥壮,肌肉暴突,背部带有双翼,四肢粗壮,显然是驱鬼辟邪的神物镇墓兽。
5、五代、宋、元时期
主要还是陶器为主。
五代十国的墓葬中,仍然有随葬镇墓兽的习俗,江苏邛蔡庄出土的五代人首鱼身木镇墓兽、江苏邛蔡庄出土的五代双人首蛇身木镇墓兽;
这种人首蛇身神物,在《山海经》中多有记载。
《山海经·海外西经》:“有人曰苗民。有神焉,人首蛇身,长如辕,左右有首,衣紫衣,冠旃冠,名曰延维,人主得而飨食之,伯(霸)天下。”
闻一多《伏羲考》谓延维即人首蛇身之伏羲女娲交尾神像。
江苏南京祖唐山南唐墓出土人首鱼身陶镇墓兽。
宋、元时期,江西彭泽宋墓出土的瓷人首鱼身;陕西西安东郊元墓出土的龙形镇墓兽等。
04 镇墓兽典型出土文物及图例
(一)春秋时期
1、春秋中期
传王子婴次炉方座,高47cm,长34cm,宽30cm。
春秋中期,传王子婴次炉座镇墓兽
2、春秋末战国初期镶嵌绿松石六龙首青铜“镇墓兽方座”
1977年于河南南阳淅川和尚岭2号楚墓出土的镶嵌绿松石春秋晚期到战国早期六龙首青铜“镇墓兽方座”,估计应为大夫级别身份。
其方座顶部有铭文八字,河南省文物考古院发掘报告释读为:“曾中(仲)(薳)之且(祖)埶”。
对于末尾“且(祖)埶”二字,北京大学教授李零先生认为:“铭文首部两字“曾中”为主人名字,末尾两字是器物自名,这对镇墓兽的定名很重要。”
賈連敏先生說:“‘且(詛)埶’,镇墓兽自名。‘且’疑读为‘詛’,镇墓兽用以驱邪,或与詛有关。《說文》:‘埶,種也。’也就是说,“曾中”是“物勒铭主(人)”。
“ 且(祖)埶”则是“物勒铭名(器)” 方辉先生认为“ 且 ” 意当为“ 荐 ”,凭籍也,“ 埶 ” 可释为“垫”,“且埶”意即放置在卧席之上的器座或座垫,亦如《荀子.宥座》记载的大儒孔圣人所言的“宥坐之器”。
(二)战国时期
1、战国双龙四角鹿桠方座镇墓兽
战国江陵天星观1号墓出土的一件双头“镇墓兽”,背向的双头曲颈相连,两只兽头雕成变形龙面,巨眼圆睁,长舌至颈部。
两头各插一对巨型鹿角,四只鹿角权桠横生,意象极为奇异生动。
通体髹黑漆后,又以红、黄、金色绘兽面纹、勾连云纹。
方座浮雕出一些几何形方块并饰菱形纹、云纹、兽面纹。
虬曲盘错的巨大鹿角,对称兽体和稳重的方形底座构成了一个神秘的氛围。
2、战国木雕髹漆双头鹿方座镇墓兽
1986年在湖北江陵雨台山18号墓出土的战国木雕髹漆双头鹿镇墓兽,若不计鹿角,高度为52厘米。
它双头双身,背向而立,颈身相联,插于方座中。
双眼凸起,虎视眈眈,张口吊舌,垂涎欲滴,獠牙突出,阴森恐怖。
双头近颈处各插有一对鹿角,颈部和身躯弯曲,腰部和下身饰带凸起,造型对称规整,纹饰繁缛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