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小米儿为主食,通常的吃法有两种:熬小米儿粥;蒸小米儿饭。
而我老家顺义箭杆河东边的农村,还有多一种吃法:小米儿水饭。
作者:李守仲
如果上一年收成好,谷子打得多,碾出的小米儿充裕,第二年夏末秋初,农活上劲儿时,就能多吃几顿小米儿水饭。 老家望渠村东半砂性的旱地里,谷子是主要农作物之一,虽然产量不高,但因耐旱和易管理,所以不少农户每年都要种上两三亩。秋收用镰刀割下低垂的谷穗,一筐筐运到场院,打谷脱粒,入囤收藏。然后,一两个月舀出斗八升谷子,上一次碾子,碾出几升金灿灿的小米儿,便可下锅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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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小米儿水饭,是往开水锅里下事先用水泡过的小米儿,汤要宽点,煮到八九成熟,用笊篱捞出,放进锅台上盛有凉水的盆中,再盛到碗里即可吃了。滚烫的米粒,放在凉水中一激,利生,有咬劲儿,放到嘴里,不热也不凉,夏天吃,很顺口。这种吃法,老家人也叫捞小米儿水饭。
炎炎夏日,辛苦劳作后刚进家门,闻到煮小米儿的香味,就知道准是吃小米儿水饭了。走近饭桌,看到碗里切碎拌得的老咸菜丁儿,又闻到些许香油味,一股饿劲儿上来,真想就着吊胃口的咸菜一连吃上几碗小米儿水饭。不过等全家人围坐在饭桌前时,还是得由坐在饭盆边掌勺的老妈一碗一碗地盛给大家。当然,最先盛出的三碗是递给爷爷、奶奶和爸爸,接下来才是妹妹和我们哥儿几个,最后才是老妈自己。
有时爷爷从菜园里摘几个嫩一点的、不怎么辣的小青椒,洗净切碎,放在咸菜里一拌,就着吃,更是下饭。老妈总是一碗接一碗地给大家盛,自己排到最末了。这时,一向威严的奶奶就发话了:“你们几个小子别那么狼吞虎咽的,得给*留点儿。”哥儿几个也都懂得,家里人口多,粮食紧,知道心疼“做前吃后”的老妈,马上放慢吃速。年岁大点儿的吃上两碗,有时老妈还会给添上一勺,年幼的吃上两碗也就撂筷子了。身体弱、吃得慢的妹妹,总会受到爷爷奶奶的关照,陪老妈最后吃完。我们哥儿几个,有时感觉不饱,到锅里盛上多半碗米汤,喝下,也就差不多了。 就着小米儿水饭吃的,有时是小葱蘸黄酱,偶尔也能吃上一两回小葱腌黄瓜什么的。最令人难忘的是另一种吃法:盛饭前将洗净的两棵小葱撕碎放入碗中,滴上一丁点儿香油,蘸上两箸黄酱,拌几下,盛上两勺差不多澄净了汤的小米儿水饭,再一拌,黄黄的小米儿、青青的葱叶儿、嫩嫩的葱白儿,加上淡淡的酱色儿,用今天的话说,可谓“色香味”俱全了。只是这种顺口费米的吃法,更多是尽着做重活的爷爷和爸爸,我们小字辈儿,只有奶奶应允了才能这样弄着吃。 在老家,有时还能吃上和小米儿水饭差不多一样做法的二米水饭——大米先下锅,开两开,再下小米儿,快煮熟时一同捞起,放入凉水盆,一黄一白,好看更好吃。这种二米水饭主要招待帮助干活的外人或上门的客人,我们哥儿几个借光有时能尝上一点。
秋天活重,中午晚上,吃得更多的是用玉米粒破成两三瓣做的大茬子水饭或高粱米水饭。这种水饭口粗,但对干了半晌一天累活,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人来说,吃上两三碗,顶事儿!
来源: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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