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中国邮政发行《孙子兵法》特种邮票一套五枚,在每一枚邮票上,除了绘制了孙子的典故外,还从《孙子兵法》中各自摘录了一句名言。
第二枚上的名言就是:令之以文,齐之以武,是谓必胜。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要恩威并施,文武并重。邮票特别选取了“吴宫教战”的图案作为背景和注解。
吴宫教战讲是的是孙子如何指挥宫女作战的故事,在韩静霆的小说《孙武》笔下更显得有声有色:
“朱雀、玄武两队听着!”
静悄悄,妇人们歪着头。
“知道你们的左手和右手吗?”
“知——道——” 他吓了一跳。这声音竟如此的尖利!刺激人的耳鼓和神经。
“知道你们的前胸和后背吗?”
“知——道——”
尖利还是尖利,不过他习惯些了。他忽然觉得像是哄孩子,自己很可笑的。
“拿起戟来!向前,看前心的方向;向后,看后背的方向;向左,转向左手这边;向右,转向右手这边。听鼓声整肃前进,听锣鸣,席地而坐。开始!擂鼓——前进!”
妇人们款款地摇摆着腰肢,扛着戟的,抱着戟的,拖着戟的,动了起来。有人弄错了方向,和后面的妇人撞个满怀,撞出一片笑声和叫闹声。也有掉了鞋子的,摔倒在地的,群雀鼓噪,乱成了一锅粥。
阖闾禁不住拍手笑起来。如墙的观众也笑。嗔笑。苦笑。傻笑。大笑。浅笑。开心地笑。惋惜地笑。笑。笑。笑……
孙武的心里却在流泪,他高声喊叫:“肃静!肃静!听鼓声前进,听锣鸣坐下,擂鼓!——鸣锣!”
一声金属的鸣响,乱糟糟的队伍这回却听懂了。妇人们全都瘫坐在地上,叫苦不迭。眉妃一边娇滴滴地叫人捶腰,一边拿眼睛撩着吴王台上的阖闾和夫差。皿妃则喝斥着身边的人:这是操练,兵刃又不是赶鸭子的竹竿,听从命令,不准乱跑。
孙武又按前面的方式,演试了一回。还是乱糟糟如一团理不出头绪的乱麻。
孙武长叹了一声。
“听着,听——着!”
勉强肃静了一些。
“兵法说,将令不明,治将之罪;令行不动,治卒长之罪。孙武不是哄你们玩儿的!我这里三令五申,如令不行禁不止,我就要治队长之罪。我在这里只再重复一回:向前看前心的方向,向后看后背的方向,听鼓声前进,听锣鸣坐下。擂鼓前进!” 一些后宫佳人,已经觉得累了,倦了,玩耍够了,该收场了;一些则勉强应付着将令,慢吞吞,拖着戟如残兵败将;认认真真老老实实听鼓声前进的,十之一二而已。
那眉妃早已退出队列,在一旁看着好玩儿。皿妃则气急败坏地推着身边懒洋洋的妇人:“没听见命令吗?走!前进哪你!还有你……”
鼓声疾如雨。
场面已经不如开始那样新鲜,活泼,有趣了,大王阖闾也不再开心地笑了。夫概感觉到已经看到这场训练的最终结果了,对阖闾说:
“王兄,我看可以收兵了!”
孙武听到了或者感觉到了夫概的话,感觉到吴王阖闾已经厌倦。他知道如此下去,这场操练的结果,便是一场令人耻笑的杂耍。
“别敲了!”
孙武愤怒地喝道。
鼓声停了,锣声却没有鸣响。
出现了令队伍无所适从的空白。
唯有这个空白,才能让场上静一些。
孙武的样子很平静:
“执法官,把朱雀、玄武两队队长绑了,推上来。”
执法官愣着。
伍子胥也觉得需要煞一煞后宫妇人的威风,插话道:“执法官,你没听见孙先生之命吗?你不要脑袋了吗?”
执法官咬牙切齿地应一声:“是!推上来!”
吴王阖闾忽地站了起来,又坐下了。他想,也不过是吓唬吓唬而已,不必失态。
城墙上的漪罗却叫了一声:“完了!”
当眉妃、皿妃被兵士松松地捆绑着,轻轻地推上来的时候,夫差血撞天灵,要冲将下去。阖闾挥手一拦,微微一笑,示意不必惊慌。眉妃抽空儿既是对阖闾,也是对夫差,妩媚地笑了一下,似乎对捆绑不但并不在意,反而觉得很有趣。皿妃则做出一脸的严肃和悲壮给孙武看,还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以示鼓励。她愿意受点皮肉之苦,帮助妹妹的丈夫成功,同时也是她对孙武的报答。
孙武说:“斩首示众。”
出人意料!
没有人相信这是真的。
孙武狮子般地又大吼一声:“斩首——示众!”
是真的了!
第一个要瘫倒的是城墙上的孙武之妾、皿妃之妹漪罗;第一个料到大事不妙的是帛女;第一个担心无法收场的是伍子胥;第一个心肝被揪疼的是大王阖闾;第一个冲过来要和孙武兵刃相见的是夫差,而那五百后宫妇人和数千民众全都做出了无声惊叹,瞠目结舌!
一刹那间,空气似乎凝固了。
秋风抖动着五色的大纛,发出撕裂布帛的撼人心魄的声音。
也许是因为精神高度紧张,眉、皿二妃没有晕过去。她们的第一个反应是一样的,刹那的惊呆之后,拼命地挣脱着武士的捉拿,吼叫着:
“大王救命啊!大王——救命!”
泪如雨下。
世上没有比即将掉脑袋的美丽的嫔妃的呼号,更令人动心的了。
孙武不动声色,眼睛抬起来看着呼啦啦翻卷着的大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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