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磊(左一)
影视独舌:《平原上的摩西》入围了73届柏林电影节剧集单元,有媒体把它比成爱奇艺的《罗马》。项目启动时,有过“冲奖”的念头吗?
齐康:没有,完全是意外。
我们做项目肯定会有多维度的考量。第一个层面还是从表达上考量。要讲什么故事,表达怎样的情感,传递何种价值,这是最核心的。第二个层面是经济逻辑上,它大概要实现怎样的商业目标。
从表达和故事来看,我觉得《平原上的摩西》和当时绝大多数的悬疑题材相比,有很大的区别。
它写普通人,每个人都有明确的困境,但又不乏善意。它讲大时代,有悲情性,但每个人物又悲而不哀。《平原上的摩西》的海报和预告片里,都会有一些火的意象。这就寓意着生命的火星,人们没有变成灰烬。也许有一阵风来了,氧气充足了,它又可能会燃烧起来。
剥离掉时代性,这又是一个成长的故事。它表达的是孩子长大过程当中的一些感受,那种对于人与人之间关系后知后觉的遗憾。这样一个有点伤感的故事,反而能让看的人去珍惜前人、眼前事,去把自己的感知力打开。
在网剧端口,《平原上的摩西》在表达上的差异性是相当突出的。
影视独舌:为什么把《平原上的摩西》拍成了6集?
齐康:从体量和形态上来讲,当时国内确实没有6集的短剧集。但这个故事的体量,又不适合12集的长度。
我们放眼海外,英剧美剧都有6集、8集,甚至像《奥丽芙·基特里奇》这样4集的短剧集,我们为什么不能做更短一点的实验呢?同时,现在观众的时间也越来越有限。让观众用6小时左右去消化一个故事,得到一种体验,或许也是一种创新空间。
每一集70分钟的长度,也是我们反复取舍最终确定的长度。跟市面上的短剧集相比,《平原上的摩西》在故事结构上也不太一样。我们没有用每集讲一个相对完整故事的结构,而是去找最合适这个故事的形态。
所以这部戏做剧本的时间很长,经历了2-3年的反复。监制刁亦男、作家双雪涛也一直陪伴我们,大磊导演和编剧、策划团队每个人都在贡献自己的经验和智慧,让这个故事不断生长。
影视独舌:《平原上的摩西》前后拍了多久?相对电影工作节奏来说是不是还是稍微快一点?
齐康:70余天,排除疫情带来的影响,相比电影的生产压力还是要大一些的,但相比剧集的创作条件还是好一些,整体而言,生产安全是保障创作表达的前提。
影视独舌:从制片角度看,做短剧集就是拍长电影吗?
齐康:我认为不是。
影视艺术形态的源头是“电影”,集体观影的仪式感和宗教性是写在基因里的,做这行,不可回避会有一种“基因迷恋”吧。
但电影也是随着科技进步在发展的。从有声到无声,再从黑白到彩色,然后从胶片到数字,从电影院走出电影院……“媒介即信息”,我也会思考,随着科技和媒介的发展,就电影说电影、就剧集说剧集或许会显得狭隘,影、视的壁垒或许会被打破。这次迷你剧创作的过程,就是对它的一种想象和靠近。
迷你剧没办法完全按照电影的生产、创作模式来做,但有一些电影创作的思维是可以应用其中的。随着手机、平板、电脑以及电视、投影多屏技术的发展,观众是有更大的权利去选择阅读场域、去观赏一部影视作品的。
目前,迷你剧的创作和生产还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公司的创新机制保护了这种探索。
拍短剧集还需要很多创作者的冒险和牺牲。
比如说拍《平原上的摩西》,主演子健、海清老师,他们的选择很多,完全有能力去在相同的周期内去选择一个更“安全”的项目,但他们抽出三个月(从筹备到拍摄)的时间陪伴我们去创作一个这样实验性较强的6集的作品,这是相当有勇气,令人钦佩的。
再比如说,剪辑指导廖庆松、摄影指导吕松野、美术指导兰志强、造型指导孔令媛……他们都是一线的电影创作者,完全可以在更熟悉的制片体系中工作。在《平原上的摩西》里他们的工作量更大,成本压力更大,他们也义无反顾,倾力付出,才让这部剧有了所谓的“电影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