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是我对《陇西行》内容的简要理解,接下来,我们重点对本诗的写作手法和表达情感进行分析。
二、《陇西行》首二句叙事,平淡无奇。尾二句抒情,立意寻常但手法拔群,极富感染力,从水准上来看,与首二句不在一个档次,故后人多诵读尾二句,对首联颔联甚至全诗都知之甚少。
如同上文所说,《陇西行》的首联颔联在于叙事,存在的意义只是为颈联尾联做铺垫和解释。客观的说,“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一句并无出奇的地方,历代诗评都对这两句评价不高,我的观点也是如此。
但这两句并非如何不佳,只是太过普通,并且与尾二联相比差距明显。我举两个描写此类场景的例子。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李贺《雁门太守行》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王昌龄《出塞》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王昌龄《出塞》
以上几句可能与陈陶的《陇西行》在相应场景上略有区别,但我们可以看到,与李贺、王昌龄乃至岑参、李白等著名诗人相比,陈陶的缺点是明显的,他并无化腐朽为神奇的笔力,这也就造成了我们常说的一种情况,像陈陶这类诗人,往往有“名句”而无“名篇”。
在两句平平无奇的句子后,诗人灵光乍现,于是与前句截然不同、几如天授的佳句出现了。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这句诗用的是对比手法,要说手法本身没什么特殊之处,每一个懂格律的诗人都能随便来上两句。但这句诗优秀就优秀在两相对比的内容极有感染力和震撼性。
首先,诗人用了一个直白的“骨”字,并且是在“无定河边”,这种对场景的描写,让每一个仔细品读本诗的人都能从中感受到那种悲惨的战争景象,句首的“可怜”更是渲染了这种情绪。但本句并非《陇西行》最为出彩的地方,接下来的这句才是诗人的重头戏。
“犹是春闺梦里人”,这里并没有直接对战死将士家人的悲伤情绪进行描写,而是用妻子的思念来反衬“河边骨”的悲惨。如果我们知道结局,虽然悲伤但知晓已有的结果;而悲剧已经来临,我们仍然对美好怀着热烈的期待,这该是何等的悲剧啊。
诗人描写的“河边骨”和“梦里人”的对比就是如此,将士已经战死,而妻子还在盼望着夫婿归来,这种没有结果的等待给人以更大的心灵震撼。
这种一变再变、跌宕起伏的描写,比起直抒胸臆更引人瞩目,让每一个读到本诗的人都不禁为春闺的梦里人一洒同情之泪。
陈陶的《陇西行》尾二联不愧名句之称。对此,明朝大家杨慎、王世贞都有高度评价,入选语文读本实至名归。
三、唐朝作为诗歌集大成的朝代,各类体裁的诗作已经达到了巅峰,边塞诗作为其中的一顿奇葩,随着唐朝实力的增长消减绽放出了不同的光彩。
诗人陈陶生活在中晚唐时期,此时的大唐早已不复曾经的繁华鼎盛,那个四方来朝强大王国衰败迹象愈发明显,国力的衰弱使边境争端从优势转化为了劣势,边塞诗也从盛唐的雄浑大气转变为凄凉悲怆,《陇西行》正是如此。
我们如今说起边塞诗和边塞诗人,往往都是初唐和盛唐时期,其中又以骆宾王、王昌龄、岑参、李贺、王维、高适、王之涣等人著作最多,名气最大。相比盛唐,晚唐时期边塞诗人并无著名代表,但随着时代的变迁,体裁反而更为丰富了。
这时的边塞诗,多为追忆盛唐盛世和对当时不复强盛现实的哀叹,这种变化是诗人们的情怀,其根源在于他们生活在一个内忧外患时期的,他们的爱国情怀并不能挽回衰败的国家形势,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剧烈矛盾,让诗人们产生了具备时代特征的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