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有怀疑过张艺谋执导的电影,不论是色彩、镜头还是画面,都给人以很强的视听冲击力。而在看《大红灯笼高高挂》,仍然耐人寻味,模仿置身于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静静地倾听着女人们悲凉的控诉和无声的呐喊。
影视塑造了封建大家庭中性格迥异的人物形象。陈老爷,这个在片中从未露面的一家之主,导演多用逆光塑造其威严、神秘而令人畏惧的形象。他以规矩为名,为府中女人们编制了一张巨大的网,颂莲、梅珊,大太太、卓云以及仆人玩偶样的被他操控,女人的命运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他冷酷无情,成为封建社会的代名词。颂莲,作为一个曾经的大家闺秀、受过良好的教育的大小姐,因为家庭的没落成为陈府的小老婆。他率真、善良、执拗、在男权的威胁下,勇于抗争,寻找真爱。但是由于好强的个性,她逐渐沦为封建社会*人的帮凶,间接害死了梅珊和雁儿。与颂莲同病相连的还有梅珊,她也是封建社会的完全反叛者,但为了生存而不得不依附陈老爷,却最终走向了死亡。
相比颂莲和梅珊,大太太和卓云则完全沦为封建社会的维护者,不觉悲哀的失去了本应有的自我守护意识,而大太太和卓云的区别则在于良知。大太太自始至终尽职责地守护陈家上下,不生是非。卓云则笑里藏刀,为了永不满足的*,害死了梅珊。 善于运用色彩配合影片需求的张导,始终没让观众失望,影片的整体色彩为深蓝、灰、白。夏天没有生机盎然的绿,秋天没有硕果累累的金,连冬天纯白的雪,也都渗着灰蓝,看着让人产生透心底的凉。在这样的冷色调下,那一排排过分温暖的灯笼,成为陈府大院里唯一温馨的伪装。红是火,而火,正是院中姨太太心中的*之火,权利之火和嫉妒之火。同时,片中角色服装的颜色也是偷窥角色心理的重要暗示。初来乍到的颂莲,白衣黑裙,还是学生打扮的她曾与迎接她的花轿背道而驰,纯洁而是非分明;卷入权利战斗的她,红紫相间的旗袍、明黄色想变得夹袄都是她处于地位巅峰、得意心理写照;直到她被封灯以后,暗蓝色成为颂莲着装的主调。到最后,疯了的颂莲穿着曾经的学生装,想回到过去,却已是物是人非。
本片的镜头丰富,表现手法多样。影片多采用俯拍,方方正正的庭院像是棺材一样死气沉沉,成为传统意义上“规矩”的化身。犬牙交错的院落一遍遍地出现,压抑、阴森的气氛扑面而来。在梅珊被绑去死人屋的那场戏中,由摇镜紧跟颂莲踉跄的主观镜头完整的记录了梅珊的无用挣扎,一个个表现颂莲的吃惊、恐惧的特写面部镜头和最后的模仿颂莲踉跄的主观镜头,揭示了封建社会吃人的内幕,成为颂莲无法找到出口而终于沦为疯子的原因。除此之外,对颂莲捶脚时的脸部和脚的特写镜头充分展示了颂莲由开始的不适应到后来享受的变化过程,标志了颂莲逐渐对地位争夺的认可。同时,不断出现高大的庭院和特写镜头构成的重复蒙太奇,使得影片意蕴悠长。在影片的构图中,人物常常处于幽暗城墙的一角,或者处于纵深得庭院之中,仿佛人物无处可走,跌入封建社会黑暗的无底洞。
影片没有繁复完整的音响,却使人印象深刻。从影片一开始的女声京剧“咿呀”的急促鼓点到每次捶脚如心脏跳动的敲击,再到女声忧郁缠绵的“啊······”,导演选用京剧这种老式唱腔原因便是基于京剧代表着封建社会。前两者往往用于形容人物焦急的心态,而后者则是封建男权社会中被禁锢的女人的抗议,女子无权为自己最基本的生存权而辩护的无声*。 《大红灯笼高高挂》弥漫着封建腐朽的气息,它已然成为一个符号,藏匿在陈府的角角落落:京剧式的音乐、红红的灯笼、捶脚······各种有形的、无形的,都被笼罩在封建的毒雾中,迷失方向。正如德里达所描述的后现代文本形态:所知不明,而能指无限流淌。 “人和鬼就差一口气,人就是鬼,鬼就是人”,当送脸真的像鬼一样,开始在闭塞的陈府院落行尸走肉,找不到出口时,仿佛,我看到从很久以前穿越时空的刺耳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