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14届全国青歌赛会的评委席上,坐着一位名声显赫的音乐家。每看到他的容貌时, 就让我倒吸一口气。
他本应无愧无悔地坐在评委会的最高峰, 现场指导这次音乐盛会, 由于他曾利用自己的名望和创作技巧, 吞噬过抗日战争时期流行于豫、鲁、冀、陕、甘、宁、晋、绥等广大地区的一首民间歌曲《王大娘补缸》, 让我为祖国的民歌遭此劫难感到痛心, 也为这位有成就、极富创作活力的音乐家感到遗憾。
十几年前, 关于电视剧《水浒传》主题曲《好汉歌》是不是《王大娘补缸》的复制品之争, 曾上过法庭。法院以“作者吸取民间音乐素材, 是正常的创作手法”为由, 支持了《好汉歌》的创作权。然而, 法院此判采用的是哪一家音乐权威的上述结论?这一结论又是怎样推导出来的?“吸取民间音乐”和“剽窃民间歌曲”的区分怎样掌握、怎样界定?等等, 都未见法庭披露, 也没有听到音乐界对此有何评论。
爱尔兰民歌《夏天最后的一朵玫瑰》, 据说诞生于1790年前后。1813年有人为它重新填词。贝多芬和门德尔松曾根据它的优美旋律写过改编曲。贝多芬将它收在自己的《爱尔兰歌曲20首》, 门德尔松用它改编为钢琴幻想曲《作品第15号》, 如此流传200余年, 无人敢把这首民间小曲的创作权据为己有。
另一首世界名曲《平安夜》, 流传五大洲, 被改编数次, 历时170余年。虽然曾有人声称自己是“不容置疑的真正作者”, 但证据不足。直到1996年1月, 奥地利音乐学院的专家运用电脑, 对19世纪初到19世纪70年代的有关档案材料进行了大规模的综合分析, 才将这首“人类有史以来最出名的歌曲之一”的真正作者克鲁伯和莫尔认定下来。
我不是西方文化的崇拜者, 但我对西方人尊重知识产权的传统, 特别是尊重音乐创作权的一丝不苟精神, 十分崇敬。
《好汉歌》该不该把《王大娘补缸》连骨头带肉完全吃掉?中央音乐学院是不是也应该认真地作一番探究才对?
附文:
《王大娘补缸》与《好汉歌》
端阳生一个清晨我独在客厅溜达并哼哼吟唱:“王大娘正在上房坐, 耳听门外闹嚷嚷, 用手推开门两扇, 原是补缸人在面前……”
正唱着, 女儿端着饭碗从厨房走进客厅问我:“爸, 你唱的是什么歌?怎么和刘欢唱的《好汉歌》一模一样?”我为此一怔。又唱: “锔盘锔碗锔大炮、锔好大炮打东洋。”经过数次试唱比较, 证实女儿的听觉完全正确。我说: “爸不是模仿刘欢。1944年秋天, 爸在晋绥军区塞北军分区宣传队, 第一次登台表演, 扮演的就是补缸人, 唱的就是这支歌。”
不久某报纸披露, 我国南方有一退休教师对《好汉歌》的创作署名权提出质疑。又见《好汉歌》作者状告退休教师和两家报纸侵犯其名誉权, 索赔20万元。再往后, 又看到多家媒体报道, 某法院驳回作曲家索赔20万元的请求, 但同时认定:“作者吸取民间音乐素材, 是正常的创作手法。”
我首先感谢这位作曲家能把60多年前的一首民间小曲移植到我国宋代梁山108位英雄身上, 让20世纪末期的数亿电视观众赏心悦耳, 至于署名问题, 如果只署“改编”, 则理所当然。如果署成“作者”, 则值得推敲。因为史有前例:
爱尔兰民歌《夏天最后的一朵玫瑰》, 据说诞生于1790年前后。1813年有人为它重新填词。贝多芬和门德尔松曾根据它的优美旋律写过改编曲。贝多芬将它收在自己的《爱尔兰歌曲20首》, 门德尔松用它改编为钢琴幻想曲《作品第15号》, 如此流传200余年, 无人敢把这首民间小曲的创作权据为己有。
另一首世界名曲《平安夜》, 流传五大洲, 被改编数次, 历时170余年。虽然曾有人声称自己是“不容置疑的真正作者”, 但证据不足。直到1996年1月, 奥地利音乐学院的专家运用电脑, 对19世纪初到19世纪70年代的有关档案材料进行了大规模的综合分析, 才将这首“人类有史以来最出名的歌曲之一”的真正作者克鲁伯和莫尔认定下来。
我不是西方文化的崇拜者, 但我对西方人尊重知识产权的传统, 特别是尊重音乐创作权的一丝不苟精神, 十分崇敬。
中国的“王大娘”, 到底有没有首创人?这个首创人又是谁?难道不值得中国音乐专家们去作一番认真探究吗?
(原载2001年11月12日《法制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