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松岩在《我就是演员》舞台上的表现 图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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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我儿子出生,那之后有四年多,戏接得少了。我原来最多一年七部剧,一般每年保证三个剧,有了孩子之后基本上一年一部,够家里开支就行了。而且要挑拍的地方能不能带孩子,太苦的地方就不接了,因为我要带着孩子和家人进组,我们家没有雇阿姨,都是自己带。
现在你让我提2015年我拍过什么戏,且琢磨呢,但2015年,涂一乐出生,我全程陪产,亲手剪的脐带。脐带绕颈两周,紫色的,医生把我招呼过来,站在这儿,手举起来,两个止血钳把脐带两端夹住,让我剪中间。抬头,一个医生给你照相。看镜头,好,笑。我当时人是木的,拍戏都没那么紧张、那么僵过。这都是特别鲜活的记忆。
这几年他什么时候断的奶,什么时候吃的辅食,什么时候脑门磕着了、下巴磕着了,都非常鲜活。现在我回家不管什么状态,看到他跟我耍赖,跟我生气,或者他罚站我都开心。他有一阵特鬼,也就三岁多,拍摄现场得安静,人家说:「预备,开……」他就冒出来:「我——想——吃——」臭小子,我赶紧「嘘」,给你一个给你一个(零食),他知道就算我不给身边的工作人员也会给,拿这个威胁我。人小鬼大,真的,这小孩,搞不定。
说起来儿子的名字是陶虹给取的,她本来是想把「一乐」给自己孩子,但是「徐一乐」叫起来不太顺口,她就想到我妻子也*,打电话和我说这个名字,我一听,涂一乐,图一乐,挺好。
少年时候的涂松岩与儿子涂一乐 图源微博@涂松岩
去年我老爸癌症复发,当时正好我排练话剧《人间烟火》。病情发展得很快,我还在和医生聊治疗方法的时候护士冲进来,说「过来一下」,我就知道了。《人间烟火》是一个轻喜剧,里面有不少关于「爸爸」的台词,演出当天是老爸的追悼会,去剧场之前,我在演出群里圈所有人,说拜托大家千万不要安慰我,咱们就当没有任何事发生。
没有人回复我,什么人都没回复,到了剧场,每个人特别正常,来了?化妆,该你了。吃没吃?特别正常,反而能帮我跳出那种情绪投入演出。演出很顺利地完成了,我们站成一排,大幕慢慢降,降,降到我眼睛再往下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崩溃了,所有演员都过来抱着我……
老爸的病很突然,我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短短几个月,人就走了,所以我更会去反思,要珍惜现在身边的人。
工作很重要,生活也很重要。2018年,我参加一档名叫《时间的印象》的纪录片,拜访了雷恪生,他说,演员的财富就是时间,演员的肚子就是杂货铺,别人偷不走,对生活的观察,汲取养分到身体里,等你真正有好的角色能释放出来。
有得就有失,我得到了跟孩子的快乐,失去的就是很多机会,回头看这几年失去的,真的,遗憾肯定是有的。拿到本子就知道这戏肯定能(火),真好,这角色,啧,好团队,但是哎呀,这几个月,不行。最后选择还是要陪家人。但我不担心没人找我,我的专业度在行内是有口碑的,可以演情感戏,也可以演父亲,演叔叔,我觉得我是专业的,这种东西是一辈子的,想演就是一辈子。
前不久接受视频采访时,对方问,你觉得自己红过吗?我真没觉得自己大火过,经常有人叫错,哎,涂岩松涂岩松,一个人如果特火,不会有这种问题。《以家人之名》开播后,有人说我「演了这么多年终于火了」,也有人问「想红的心这么不热切吗?」我觉得演员就是一个行业,红与不红,是个附加的东西。你从事这个行业,你塑造的角色被大众认知了,顺带手儿知道你涂松岩了,挺好,我不去拒绝它,但也不会因为有了这个认知度就怎么怎么样。能怎么样?顶多就多点儿人认识你而已。在心态上一直没有太大落差,我真是就一步一步这么走过来的,一点一点走上下一个台阶。
(实习记者余京菁对本文亦有贡献。)
话剧《人间烟火》中的涂松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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