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兰操》是带有感伤主义审美趣味的。
它把人生、岁月、忧伤、苦痛等生命的元素,和空谷幽兰的自然环境交融。
个体生命的慨叹,人生易逝的悲伤,虽然落寞而不改其志的执着,都在“感伤”的情绪里,幽幽怨怨。
诗人雪莱说:“美妙的曲调总不免带有一些忧郁,悲愁中的快乐比快乐中的快乐更甜蜜些。”
感伤情绪也是一种特别的“净化剂”。它让诗歌的底色变成朦胧和沉着,诗人的生命价值、人格理想都在这种感伤中得到更形象、更鲜明的体现。
《猗兰操》毫无疑问就是这样一种感伤的审美。
生不逢时,怀才不遇,是《猗兰操》弹奏的主调。
这个调子是忧伤的,也是感怀的,和人生境遇紧紧相扣。
生命有限,际遇有时,遇与不遇,显达与困窘,是士人终其一生都要面临的境遇。
所以《猗兰操》这个主调,饱含着生命的感叹之音,具有生命美学的意义。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空谷那一株挺立而独放的幽兰,是幸运还是不幸?
它因为和孔子不期而遇的“一面”,实现了“物化”,变成了中国文化里性灵摇曳、幽独高雅的一个鲜明“意象”。
这个意象是可以入诗入画的,凄美而幽独,和士人的心灵两下照映,
反映着他们孤高不俗的人格气质,体现着他们对于生命和际遇的集体感悟。
可以说,孔子的琴弦,也是弹拨在士人心上的鸣响,在后世的士林中有很多的接续者。
韩愈将这个《幽兰操》改写了许多遍,一唱三叹;
宋末皇室贵胄张炎,面对骤然而来的江山变局,涤荡尽了入仕之心。
他咏叹“猗兰声歇,抱孤琴思远,几番弹彻。”
那种“抱琴幽独”的情怀,往前可以追溯到孔子,往后可以流长到无限。
毕竟,《猗兰操》的境界,是开拓不完的,永远不会寂寞。
猗兰操
习习谷风,以阴以雨。之子于归,远送于野。
和煦微风吹山谷,带来阴凉和润雨。远游之人归故土,子弟朋友来相送。
何彼苍天,不得其所。逍遥九州,无有定处。
仰望苍天长叹息,有志不能得其所。九州流离到处行,半生漂泊无定处。
时人暗蔽,不知贤者。年纪迈逝,一身将老。
世人昏暗又闭塞,不能识别圣贤者。岁月匆匆年华逝,志向不遂人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