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韵大鼓《黛玉焚稿》
孟夏园林草木长,
楼台倒影入池塘。
黛玉回到潇湘馆,
一病恹恹不起床。
药儿也不服、参儿也不用,
饭儿也不吃、粥儿也不尝。
白日里神魂颠倒情思倦,
到晚来彻夜无眠恨漏长。
瘦的一个柳腰儿无有一把啦,
病的一个杏脸儿又焦黄。
咳嗽不住莺声儿哑,
娇喘难停粉鼻儿张。
樱唇儿迸裂都成了白纸了,
珠泪儿流干目无光。
自知道弱体儿支持不住,
小命儿活在了人间怕不久长,
无非有限的时光。(甩板)
暗想到自古红颜多薄命,
谁似我伶仃孤苦我还更堪伤。
才离襁褓就遭了不幸,
椿萱俱丧弃了高堂。
既无兄弟和姐妹,
只剩下一个孤鬼儿受凄凉。
可怜奴未出闺门一弱女,
我是奔走了那多少天涯道路长。
到京中舅舅舅母留下我住,
常念着受人恩处不可忘。
虽然是骨肉的至亲我的身有靠,
究竟是在人檐下气难扬。
外祖母虽然疼爱我,
细微曲折怎得周详。
况老人家精神短少啊儿孙又众,
哪里敢恃宠撒娇象自已的娘。(甩板)
舅舅舅母不管事,
宾客相待也只平常。
凤姐儿诸事想的到,
她也是耐不过脸儿去外面光。
园中姐妹我们虽相好,
怕的是人多嘴杂的惹饥荒。
丫头婆子们更难打交道,
我饶是这等的谦和反说我狂。
自忖身份免得人轻慢,
使碎了心机保得安康。
每日里随班唱喏胡厮混,
还不知那叶落归根在哪厢。
这叫做在人檐下随人便,
我是只落得自已酸甜自已尝。
更有那表兄宝玉我们常亲近,
我二人从小儿同居在一房。
耳鬓斯磨不离寸步,
如影随行总是一双。
虽然他性情偏僻拿不定,
那些个软款温柔尽在行。
世界上哪有这个样的风流子,
易求无价宝也难得个有情的郎。(甩板)
我二人年庚相仿他大我一岁,
就是评才论貌也相当。
口里口外未曾说破,
暗中彼此啊各自猜详。
我因此这一点芳心就注定在他身上,
满望着地久共天长。
虽然他魔病迷心失了本性,
事到了临期无有主张。
我听了那傻大姐儿的一番话,
分明是我这一团火热化冰凉。
可怜奴几载幽情成逝水,
我这一腔痴梦付黄梁。
我欲侍找他亲口质证,
我问问他因何负义昧天良。
话到了舌间难以开口,
女孩家重的是这廉耻与纲常。(甩板)
况他那疯魔病体痴苶样,
哪能够分别皂白共红黄。
事到临期休埋怨,
少惹得旁人呐他们论短长。
宝钗姐素日空说和我好,
又谁知她是一个催命的鬼呀,
她又是一个恶魔王。
她如今鸳鸯夜入销金帐,
我如今孤雁秋风冷夕阳。
她如今名花并蒂栽瑶圃,
我如今嫩蕊含苞萎道旁。
她如今鱼水合同联比目,
我如今珠泣鲛绡泪万行。
她如今
穿花蝴蝶随风舞,
我如今霜寒露冷夜漏长。
也难为她自负贤良夸德行,
好可笑廉耻全无占了我的美鸾凰,
反把姐妹的义气伤。(甩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