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出生在长安城,但帝都的繁华与鱼玄机没有半点关系,因为并不是每一个长安城里的人都能享受生活,如鱼玄机这样出生在底层的孩子,从一出生起就必须为了接下来能吃到一口饱饭而拼命努力。
鱼玄机出生的时候,已经是唐武宗会昌四年(844年)的事情了,那时候的她还不叫鱼玄机,而叫鱼幼薇。
作为唐朝后期还算有些作为的皇帝,唐武宗统治时期算是晚唐阴郁天空上的最后一道明霞。但就像是张养浩在《山坡羊·潼关怀古》中写的那样: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对于鱼玄机来说,任何时候都是一样的,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殷实的家底,年幼的鱼玄机就在穷秀才的父亲指导下,开始疯狂汲取圣贤书中的智慧。
古代对于男人的宽容永远高于女人,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因为纵然没有显赫家世,对于寒门子弟来説,只要有足够的才华,总还有科举入仕这一条路可以试试,但女子就不一样了,历史的舞台并没有给她们留下多少施展拳脚的空间,才华到了女子身上似乎成了累赘。
若此身未见光明,一生囿于黑暗也能泰然处之;但若侥幸尝过阳光的温暖,又怎会甘心困顿于黑暗?在鱼玄机因为才华名动京华的时候,她人生悲剧的命轮已经开始缓缓转动了。
作为帝国的心脏,长安城从规划之日起就形成了等级森严的坊市布局,在长安城的正中央修有一条气势恢宏的天街,各国使节的车队到访之时,必须得穿过天街入朱雀门,最后得见天颜。而作为长安城的中心,达官显贵的府邸都坐落于天街两侧,但钟鸣鼎食之外,这里的绝大多数地方还是属于底层的百姓。
被盛唐气象吸引而来的,何止是外邦使节,大唐辽阔版图上的子民们也不远万里赶来长安,只为能在有生之年一睹帝都的风采。不过若说起长安城最热闹的时候,莫过于科举之时。来自全国各地的青年才俊齐聚长安,于考场上奋笔疾书,只为十年寒窗一朝榜上有名。
诗人孟郊曾在中榜后提笔写下:“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这里提到的长安花不仅仅指的是长安风光,更多引申的是平康坊里的美女如花。
香艳的平康坊是长安城的风月中心,她就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撩拨着每一个进入长安城的人。因为在这里,肤浅的皮肉生意只是最低级的,平康坊里的姑娘们大多都通文墨,明诗书,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么多达官显贵、名士才俊,日日流连平康坊的原因。
长安有平康坊者,妓女所居之地,京都侠少,萃集于此。——《开元天宝遗事》卷二
试想那夜幕笼罩下的御河之上,在两岸烛火映衬下的画舫随水漂流,面前是美酒佳肴,怀里是婀娜美人,就着晓风明月,听着婉转歌曲,只有那一刻才能真正明白,苏轼笔下那句“春宵一刻值千金”的含义了。
朱雀大街是达官显贵的纸醉金迷,平康坊是平凡百姓的醉生梦死。无数文人墨客在流连风月之间,于这里写出了大量流传后世的诗文。但那些奋笔疾书的唐朝男人们不知道的是,就在这平康坊的灯火阑珊深处,一个浣衣女的家里,有个才华羞煞他们的姑娘即将闯入这全是男人的大唐诗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