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到编鬼故事,蒲松龄是当之无愧的鼻祖,一部《聊斋志异》狐鬼成群,说尽鬼话却写尽人生,成为我国文学长廊里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
蒲松龄是没事干整天编这些鬼狐故事吗?当然不是。他可是是个积极上进的人,从积极上进的好少年到积极上进的好中年,但上进一直无果,因为多次参加科举考试,想弄个一官半职,都名落孙山,考来考去还是个秀才。
凭他的实力,中举是肯定没有问题的,但是没问题变成了一直无法解决的问题。他对这条路绝望了,这么多年的人生经历,实在是不吐不快。但是,在那个时代,你还不能如实说话,那样的话,头可能会被“咔嚓”掉。为了规避风险,就让鬼狐来传话吧。
于是就有了《聊斋志异》,成为文言短篇小说的顶峰之作,现在我们很多人还在吃这部小说的饭,君不见,聊斋故事改成的影视剧一部又一部。
那么,蒲松龄的日常生活怎么样呢,是不是有了这部小说,生活得到很大改善了呢?我们不妨看看他的两首小诗,也就知道大概了。这两首诗题目就叫《聊斋二首》。
聊斋野廋近城居,归日东篱自把锄。
枯蠹只应书卷老,空囊不合斗升余。
青鞋白帢双蓬须,春树秋花一草庐。
衰朽登临仍不废,山南山北更骑驴。
这两首诗自叙蒲松龄的乡村生活,读了之后,觉十分恬静,联想起陶渊明的田园生活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悠然自得,还颇有诗意呢。再读,注意力移到了下面两句上来了。连蛀虫也来欺负人,把书蛀得残缺不堪,只留下老死的虫壳。米袋也空空如也了,只剩下不到斗升了。
这生活,哪里有什么悠然和恬静,是上顿没下顿的忧愁。这东篱把锄,可不是体验生活,也不是寻找诗意,而是生活所迫,不得不从事农耕。这样读下来,生活的艰辛不由得令人潸然泪下。
第二首,也是如此,初读,还有点自得其乐的味道,草庐掩映在春树秋花之中,没事骑着驴,随意转转,颇有点放达况味。可是“衰朽登临仍不废”,他的追求,到了老朽的时候了,虽然没有放弃追求,但还是在想象之中。个中滋味,也只有作者自己体会最深了。
蒲松龄曾经写过一阙《大江东去寄王如水》的词,写得慷慨激昂,把自己一生心绪和生活表现得淋漓尽致。这里,我们也来欣赏一下这阙词。
天孙老矣,颠倒了、天下几多杰士。蕊宫榜放,直教那、抱玉卞和哭死。病鲤暴腮,飞鸿铩羽,同吊寒江水。见时相对,将从何处说起。
每每顾影自悲,可怜肮脏骨,销磨如此。糊眼冬烘鬼梦时,憎命文章难恃。数卷残书,半窗寒烛,冷落荒斋里。未能免俗,亦云聊复尔尔。
天孙老矣,真的是说的天孙吗?是说老了吗?非也,说的是考官有眼无珠,根本看不出谁是豪杰谁是狗熊,卞和哭死了,谁也不相信的他的和氏璧。自己能干些什么呢,只能在书斋里黯然神伤。这阙词,跟上面两首诗不同,这次更直接些了。
以蒲松龄这样的奇才,都不能中举,可见到了清朝蒲松龄生活的时代,已经腐朽没落到了相当的程度,有才能的人无法得到重要,只能土里刨食,悲愤的编一些鬼故事,来发泄心中的愤懑。
呜呼,蒲松龄生不逢时焉。若是现在,即使是考不上大学,凭着他那支生花妙笔,也能过得风生水起。可是,他那个时代,这些都是不可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