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城济南秋霜的叙事是从南部山区的红叶谷，青铜山大峡谷，城市边沿的群山中漫山遍野红枫和红叶的渐次变红开始的。我居住的小区东边的椒山就密植了很多这样的红枫。秋霜重了，秋霜浓了，那些红枫的叶子已经在青绿和霜红之间博弈着。经霜一打，那些夏末秋初的青绿很快就败下阵来，让位于如鲜血般的霜红了。
那些枫叶的红先是羞答答的，有了星星的斑点，然后在秋日艳阳的照耀下，很快就红遍了一片叶子的全身，红遍了半山腰，红遍了山谷。站在半山，处在一片红色的汪洋中，远处的群山连绵，无数的鲜红随着风向着你的方向吹过来，飘过来，目光所及的城市同样在时时刻刻变幻着不同的色彩，你深处的红叶区成了这个城市的最美点缀。你在眺望城市的同时，无数双眼睛仰望着你所在的群山，寻找着万山红遍中你移动的光影。
秋水篇
想起秋水，所有人首先会想到是王勃《滕王阁序》的千古绝唱“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闭目凝思，映入眼帘的是落霞、孤鹜、秋水和长天四个景象勾勒出的宁静致远、浑然天成的画面。彩霞自上而下，孤鹜自下而上，好似齐飞，青天碧水，天水相接，上下浑然一色，句式上下句相对，而且在一句中自成对偶，对仗工整，言语华丽。从此被奉为写景的精妙之句，广为传唱，且至今无人出其右者。
滕王阁在今江西省南昌市赣江滨。《滕王阁序》全称《秋日登洪府滕王阁饯别序》，亦名《滕王阁诗序》，骈文名篇。唐高祖之子滕王李元婴任洪州都督时（公元653年）始建，后阎伯屿为洪州牧，宴群僚于阁上，王勃省父过此，即席而作。文中铺叙滕王阁一带形势景色和宴会盛况，抒发了作者“无路请缨”之感慨。
关于《滕王阁序》的由来，唐末王定保的《唐摭言》有一段生动的记载。原来阎公本意是让其婿孟学士作序以彰其名，不料在假意谦让时，王勃却提笔就作。阎公初以“更衣”为名，愤然离席，专会人伺其下笔。初闻“豫章故郡，洪都新府”，阎公觉得“亦是老生常谈”；接下来“台隍枕夷夏之郊，宾主尽东南之美”，公闻之，沈吟不言；及至“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一句，乃大惊“此真天才，当垂不朽矣！”，出立于勃侧而观，遂亟请宴所，极欢而罢。
由此，《滕王阁序》成为千古佳话，“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成为千古绝唱。后虽有无数文人墨客步其后尘，也想一句成千古，无奈像此一样的佳句都是即兴之间神来之笔，后来很多关于滕王阁的视作不过是照猫画虎，索然无味。2008年前后，我到过一次南昌，也一直想登临滕王阁感受一下王勃笔下滕王阁所见“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绮丽。因行程匆匆，终没有成行，成了如今都念念不忘的一件憾事。
有时感觉济南的超然楼面对着一湖碧水，想必秋水长天，夕阳晚照的时候登临送目，也能寻得这般的奇观。但总是感觉“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是气象、意境、意像、情绪瞬间融合的天成之作，不可能再邂逅或遇见。所以，虽然每天就住在明湖超然楼不远，但我一直没有登临顶楼，怕破坏了心中早已经定型和了然的滕王阁精妙宏伟的奇观。想想也是，这样可遇不可求的场景，如海市蜃楼，留个神秘和念想也好。
济南在我的感知里是一座水城，水网纵横，河湖密布，随便走到一个地方，都会看到碧水云天，秋水长空。北边是母亲河黄河高高悬着，天天神情安详地俯瞰着大美济南一城的烟火。旁边的小清河就如同母亲黄河一条臂弯，挎着，挽着，一起向东奔流入海。黄海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经历了万山千山，从济南往东，黄河就开始向着大海的怀抱奔涌了。所以济南人的生活里充满了河与海的元素。我在去年的夏天和秋天都去过天桥附近的黄河，创作了大散文《遇见黄河》，那不仅是我与黄河的遇见，也是这个城市每天与黄河的亲密相约和遇见。
南边是南部山区，每年夏秋都有充沛的雨量从南部山区向着城市的地下和城区汇聚和奔涌，那是济南的水源地。北边有黄河，南边有山青水秀的山区，到了济南中心，就多了水，多了泉，多了湖，多了河。在济南人眼里，黄河是济南的根和魂，水是济南的脉与络，湖是济南的心灵，泉是济南的眼睛，想想这些话都有道理。有了水的护城河四季不竭，有了水的大明湖每天都是碧波浩渺，有了水，济南的趵突泉、珍珠泉、黑虎泉，七十二泉，所见都是泉涌上奋，人潮汹涌，语笑喧阗的动人图景。
明湖是大美济南，天下泉城的名片，其实济南的湖有很多。向南不远就是雪野湖，雪野湖与梭罗笔下的瓦尔登湖有异曲同工之妙，深秋时节，坐在雪野湖畔，望着远处孤云出岫的群山，可以选择与心灵静静的对白。城里的湖就更多了。济南这几年最大的变化就是把一些积水的洼处就着依山傍水的地势，拦河筑坝，补水保泉，修建了一座座的水库，积水多了就成了湖，按照城市绿化的标准升级改造，就成了一个一个绿树成荫，花团锦簇，烟波浩渺，碧水长天的城中湖。历阳湖、华山湖都成了济南人和到济南旅游的外地人的打卡地。
在我住的不远处，有孟家水库，坐518路车半个小时就到了。从去年开始就在改建龙鼎湖临水公园。不久前建成开放了。环湖临水修建了长长的步行廊道。沿途打造了静思台、城市人家、夕阳晚照等十多处景点。据说正式开放那天，还组织了环湖健步走。我心向往之，就在周末烟雨空濛的时候去体验了一下，远处的天空氤氲着薄薄的雨云，近处是云树绕堤沙，秋雨来临前的湖面波光不兴，湖山一体，浓淡相宜，活脱脱一幅江南水乡的水墨画。
“风到这里就是黏，黏住过客的思念。雨到了这里缠成线，缠着我们留恋人世间。你在身边就是缘，缘分写在三生石上面。”倘若不是身临其境，还真不好说身处是济南，还是江南。不去管那么多了，既然写在了三生石上面，无论济南，江南，还是好好珍惜这份缘。
崔洪国，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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