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粜麦
这门亲事定下后,按着乡下的老理儿,我和秀丽直到结婚时,挑起她的盖头前,是不准见面的。我们俩才不管呢!她家离我家不到五里路,在夜深人静时,一路的白杨树,见证着又一对痴情的恋人,在你送我一程,我送你一路。
在我念初二的时候,母亲就已为我张罗起五间红砖蓝瓦的新房来,小院子被她收拾的整整齐齐,还特意从城里挑选了几床被套,大娘、三婶、四婶也忙罗起来,大热天在吊扇下缝着冬日里结婚用的新棉被。
订婚钱,秀丽她们家要了六千六,取个六六顺的意思,母亲却给了八千八,图个吉利, 秀丽的小嘴特别甜,叫了俺母亲一声“妈”。结婚的日子定下了,农历腊月二十六,母亲的意思是结婚加上过年,喜上加喜,乐呵!
今年的西瓜收成也不错,两亩西瓜足足换了五十袋小麦,往年一亩小麦也就打七八袋麦子,两亩地顶多也就打上二十袋。洪海爷一辆四轮车,三叔一辆三轮车,满满的两车小麦,开进了粮管所,我扛着一袋一百来斤重的小麦,走上从门口搭向仓库内麦山上的木板时,内心的喜悦,说不出来的爽,我好像看到了我的未来,一辆摩托车在田野里飞驰着,秀丽坐在车后,紧紧地抱着我……
九:碎梦
父亲是在播种玉米的时候,才从外地赶回来的,虽然母亲早已在电话里将我与秀丽的婚事向他说得明明白白了,可真等他拎着一包衣服与被窝出现在我和母亲的面前时,还是给了我俩一个意外!
我与父亲有些隔膜,本想凑着这件喜事跟他缓和缓和,没想到,母亲刚一提起这件事,他的脸就拉下来了,我扭头躲回了西屋,听着他跟母亲在院子里争吵着。
父亲郑重其事地对母亲说:“喜儿还小,再让他复读一年,他的成绩不矬,不想让他像咱俩一样,吃一辈子庄稼馍!”听到这些,我的眼泪唰唰地落下,却不敢哭出声来,伤了母亲的心。
傍晚,我偷偷溜进后吴,用暗号把秀丽叫到村头的小树林里,将父亲说的话,告诉了她,她急得哭了起来,紧紧抱着我,我也紧紧地搂着她,安慰着,斩钉截铁,保证着说:“没事,没事,还有咱妈呢,这事由不得他!”
过了半个多月平安无事的沉默,复读的学生又陆陆续续把置之于南窗的课桌与方凳,默默运回了学校,早起晚睡,冀望着,靠分数改变世代为农的命运。
八月中旬,我竟收到了县一中的录取通知书,真是雪上加霜啊!我差点撕了它,父亲却将它夺了过去,像是得到一柄尚方宝剑,这事不知什么时候传到了秀丽家,没过多久,秀丽家托了别人,将那订婚的八千八退回了我们家!
悲哉!
黄粱一梦!梦碎了……
(故事纯属虚构,同名姓者,请多多包涵!)
来源:老家睢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