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4月,马来西亚沙巴州街头路口。视觉中国 资料图
这些故事因《来自地狱的报告》的发布得以公之于众。6月,阿布·穆法希尔(Abu Mufakhir)等KBMB成员主持了《来自地狱的报告》发布会。根据报告,沙巴州扣留营存在的问题包括:长期忽视在押人员的健康问题,不及时提供医疗服务,使得在押人员病情向更严重、更致命的方向发展;长期未能在患病被扣留者病情恶化之前将其转移至医疗中心;长期未能在扣留营内提供必要的人力资源、卫生设施和药品;没有尽可能地保障在押人员的健康权,未履行保护被扣留者健康和确保他们获得医疗服务和设施的责任。
马来西亚,斗湖城市风光。视觉中国 资料图
KBMB成员阿尔弗恩(Alfian)接受采访时透露,这份报告的调研历时3年,信息来源主要以KBMB与近100名被遣返回印尼的劳工进行访谈的方式获取。阿尔弗恩坦言,调查过程并不顺利:2020年新冠疫情暴发,马来西亚随之采取更为严格的边境管控政策,这让KBMB难以前往东马来西亚开展调查工作;随着马来西亚当局因疫情暴发而加大对外籍劳工的搜捕、管控与扣留等工作力度,印尼劳工的处境也变得更为严峻。
2021年,被遣返者患上了皮肤病。阿尔弗恩 供图
若无KBMB发布的调研报告,这些在沙巴州扣留营的非正常死亡现象恐将无人知晓。“一直以来,大部分印尼社会活动人士更关注在中东地区、东亚、马来半岛(即西马来西亚)的印尼劳工状况。”阿尔弗恩说道。
经由KBMB曝光,《南华早报》、《外交官》等众多媒体跟进报道了沙巴州扣留营的待遇问题:这些扣留营存在“严重虐待、恶意忽视和暴力对待”的现象;除了卫生环境恶劣、医疗保障不充分外,扣留营的日常生活条件也很糟糕。
KBMB调研沙巴州扣留营发现,包括儿童在内的260名被扣留者被迫挤在同一间没有窗户、面积只相当于一个羽毛球场大小的牢房中,而这样的一间房间只配有3个马桶。
去年9月,曾有5名中国劳工在试图借道马来西亚回国时被发现,并被柔佛州方面扣押于北干那那移民局扣留营。被扣劳工后来表示,柔佛扣留营人员混杂,包括缅甸罗兴亚难民,印尼、越南、孟加拉国等国家的无证劳工,新加坡等马来西亚邻国的毒贩等;扣留营生活环境拥挤、不干净且缺乏医疗保障,更形成了“狱卒-牢头-扣留者”的索贿和管理生态,遭扣留者需要支付远高于市场价的价格,才能得到日用品、食物以及与外界通话的机会。
马来西亚调查媒体《当今大马》今年6月跟进调查与核实扣留营生活环境时发现,被扣留者的伙食基本是“盐巴配米饭”,而鱼肉等食物甚至会让人吃下去后身体发痒。《当今大马》称,马来西亚官方为扣留营内无证移民和难民所提供的开销拨款,很有可能并未真正用在被扣留者身上。
2021年10月,被遣返者抵达印尼奴奴干港。 阿尔弗恩 供图
阿尔弗恩指出,在马来西亚扣留营中,用钱虽然可以买到物资或通话机会,但无法解决被遣返回家的所有流程。从马来西亚遣返回印尼的程序颇为冗长,被扣留的印尼公民需要“证明自己的身份”,并要获得印尼方面的配合。“早在新冠疫情暴发前,从沙巴州遣返回印尼的程序就有可能长达6个月之久,极端情况下甚至需要花费数年……更何况,柔佛州位于更为发达的西马来西亚,其移民局扣留营条件已算是优越。”
外劳何以被奴化?
KBMB联盟下属团体印尼妇女人权团结会(Solidaritas Perempuan)成员丁达(Dinda Nuur Annisaa Yura)就马来西亚内政部长哈姆扎赫所谓“无法预知被扣留者的死亡”言论回应称,这类似于殖民时代的态度,被扣留者不仅受到惩罚,而且“受到宰制”。“从这里我们看到了一种姿态,一种不将这些被拘留者视为人类的姿态。”
“在世界范围内,马来西亚属于少数在管理移民问题上采取定罪化(criminalization)倾向,并设有扣留营的国家。”联合国人权事务高级专员办事处(人权高专办)亚太地区高级顾问皮亚·奥贝罗伊(Pia Oberoi)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