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成《重庆森林》的第二段明亮故事基调的不仅有画质作用,更是因为其人物独白和音乐作用——663对肥皂、毛巾、玩偶的悲伤却不乏幽默的独白和贯穿阿菲动作的、欢快的《加州之梦》,使这段故事具备了商业电影的活泼、轻松,甚至引人发笑。
譬如,663对肥皂的独白,第一次在刚刚失恋不久:“你知不知道你瘦了?以前的你都胖嘟嘟的,你看你现在,都扁了!何苦来的呢?要对自己有信心才行。”
第二次在发现阿菲闯入生活之后:“你不要自暴自弃嘛,前阵子看你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胖了这么多啊?她虽然不在了,你还是得见人啊!不要再放纵自己啦,减肥!”
这里的独白虽仍有孤独、隔绝的意味,但已成为一种变相的交流——对变化的肥皂说不同的话,本身就是对阿菲无言的表达的反馈。
视点的变换是独白的悲观意味降低,丰富了叙事形式,也符合了后现代都市人的情绪状态与欣赏趣味。
与第一段故事中使用无人声的雷鬼乐、电子迷幻音乐《Chasing the Metaphysical Express》《Fornification in Space》使人紧张焦虑不同,相对轻松愉快的第二段故事中使用了流行金曲《California Dreming》和王菲翻唱的流行歌曲《梦中人》,在改变故事基调的同时完成了艺术和商业的互动。
王家卫曾这样形容他电影音乐中的感觉:
“音乐成为生活的一部分,于是音乐,成为一种提示,提示你身处于什么样的环境、什么样的年代······所以往往音乐成为环境的一部分。也有的时候,我心里会先开始有一个音乐,完全不能解释。就是直觉认为这场戏应该是这个氛围、这个年代。譬如《重庆森林》,一开始我就觉得应该像‘加州之梦’单纯而天真,70年代夏天的感觉。筹备时,我没给他们故事,杜可风(摄影师)问我这戏是怎样的,我就放‘加州之梦’给他听,就是这样······”
《加州之梦》在《重庆森林》中完成的不仅有烘托情绪的功能,还完成了阿菲关键动作梳理,因音乐与663相识、约会加州酒吧、去“另一个加州”玩、了解663对她/她喜爱音乐的接受;歌词也互文了阿菲的“梦游”及她与663之间默契地交流:
“我跪了下来,并假装祈祷,我假装祈祷,你知道神父喜欢寒冷,他知道我会留下来。”
香港制造——无根性、现代性本文开头我们提过,重庆大厦是王家卫5岁时从上海移民香港所住的第一幢公寓。以“重庆”命名这部作者电影,王家卫或许在无意间已经表达了一种“无根”的情怀。
事实上,《重庆森林》乃至王家卫大多数电影中,对于香港文化的无根性、现代性都有反映。
从《重庆森林》使用的音乐上,我们可以看出香港文化的多元与杂语性。电影中包含了现代的雷鬼乐、电子迷幻techno、南亚(印度)风格音乐、欧美流行金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