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吴氏《中馈录》还记述了一种用白萝卜等三种蔬菜作“酢”的方法:即将白萝卜、茭白和竹笋切片,滚汤略焯后,控干。加入少许葱花、大小茴香、姜、橘丝、花椒末调味。又将研烂的红曲,同盐拌匀,将萝卜罨过一段时间后,便可以食用。
吴氏《中馈录》中还记有“糟萝卜”的方法:“萝卜一斤,盐三两。以萝卜不要见水,揩净,带须半根晒干,糟与盐拌过。少入萝卜,又拌过,入瓮。此方非暴吃者。”从“此方非暴吃者”的措辞看,除这种不需经过曝晒便可食用的糟萝卜,需经曝晒制作的萝卜干一类产品也广泛地为人们所习用。
宋王衮《博济方》就称干萝卜为“仙人骨”。
元代,人们种植萝卜的经验更加丰富。《居家必用事类全集》还总结出“须肥良地、沙软地”;“锄不厌多,稠即根小”等经验之谈。
元俞宗本《种树书》也说:“种萝卜,宜沙壖地。五月梨五六遍,六月六日种。锄不厌多,稠即少种。”
萝卜在元代已成为几乎是四季常见的蔬菜。据王祯《农书》载,当时人们还根据萝卜不同的生长时期,而给予不同的名称:“老圃云,萝卜一种而四名:春曰破地锥;夏曰夏生;秋曰萝卜;冬曰土酥。”王祯还认为,萝卜之所以为人所爱,是因为其功用甚广:“芦菔南北所通美者,生熟皆可食,腌藏腊豉,以助时馔,凶年亦可济饥,功用甚广。”当然,获利丰厚是其得到广泛种植的另一原因:“蔬茹之中,惟蔓菁与萝卜可广种,成功速而为利倍。”
萝卜在烹饪中的重要性,在元人的膳食中体现得尤为充分。《饮膳正要》记载的当年元宫御膳,就有用羊肉、萝卜、羊尾子同“肉汤同炒,葱调和”而成的“所细乞思哥”;用羊肝、萝卜、香菜等同烹,再以盐、醋、芥末调和的“肝生”。至于用大萝卜煮熟绞汁,同粳米煮成的“萝卜粥”,据说可治“消渴,舌焦,口干,小便数”等症。
《居家必用事类全集》中也介绍了以羊肉、萝卜作原料,用慢火炖成的“萝卜羹”。书中记述的“香萝卜”和“相公虀”,更是腌制萝卜中的佳品:
如“食香萝卜”的制法是:“切作骰子块,盐腌一宿,日中晒干。切姜丝、橘丝、莳萝、茴香拌匀,煎滚常醋泼。用磁器盛,日中曝干,收贮。”
“相公齑”的制法更显特色:将萝卜、莴苣、嫩蔓菁、白菜等切片或切条,各以盐渍之。过一段时间再用滚汤焯过,放入新水中。然后,再煎酸浆水泡之,放入碗中盖好。如将其放入井中浸冷更佳。
连萝卜缨都被视为美味,并常用作腌制菜品。元代诗人许有壬在其《芦菔》诗中就有“故园长尺许,青叶更堪齑”的吟咏。
元鲁明善《农桑衣食撮要》所载“腌萝卜”的制作方法,更是时人腌制萝卜技术的集中体现:“萝卜不以多少,削去根须,净洗,以盐擦之,放于瓮内腌五六日。下水时,复搅匀。一月后可食。用一二鹅梨,则香脆。春间有食不尽者,就以卤水将萝卜煮透,控干,入醤;或切作细条,晒干收起,候临食之时,热汤浸透,炒食,味美。”
“咬春”之俗中的萝卜身影
明代以来,“芦菔”之称渐渐为“萝卜”所取代,在萝卜的食用上,人们也摸索出更多的方法。
如萝卜齑的制法,又有新的特点。明人《墨娥小录》“饮膳集珍”所载一种腌水萝卜的歌诀便很形象地描述了其制作方法:“十斤萝卜四两盐,三朝下水没一拳,糯米更加小撮许,直教吃到大年前。”
用萝卜缨制作腌菜,更成为明人的拿手好戏。明末张履祥《农书》上所载“淡黄齑”者便是此物:“七八月洗萝卜菜,入陶器,浸以黄米汤,日拨二三次。越三日,菜色变即可食。”
在明代,萝卜还在“咬春”民俗中一度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刘若愚《明宫史》即有“至次日立春之时,无贵贱皆嚼萝卜,名曰‘咬春’。互相请宴,吃春饼和菜”的记述。
清代,一些萝卜的优质品种更饱受时人青睐。清代著名植物学家吴其浚在《植物名实图考》中,曾生动地描绘过北京“心里美”萝卜受人喜爱的情景:“冬飙撼壁,围炉永夜,煤焰触窗,口鼻炱黑。忽闻门外有卖‘水萝卜赛如梨’者,无论贫富髦稚,奔走购之,唯恐其过街越巷也。”作者在京为官时,经常嚼吃这种萝卜,并留下过“琼瑶一片,嚼如冰雪,齿鸣未已,众热俱平”的评价。
清震钧《天咫偶闻》在记述当时京师常见之果品时,就提到一些可当果品生食的萝卜佳品:“至于萝菔,亦有数种,大者盈尺。有青、红二种,甘美如梨。又有象牙白,亦可生啖,别有入蔬之萝菔。”
清童岳荐《调鼎集》还提到产于江苏的一些萝卜品种:“江宁板桥萝卜,皮色红,凡用白萝卜处,板桥萝卜一样好用。其有专用板桥萝卜者,似可不混。兹特另分一部。姑熟东郊地方慕园,出一种小萝卜,小如钮扣,内极大者如桂圆,冬月有土人制为五香萝卜。”
清代孙樗《余墨偶谈》则记有名叫“女儿红”的萝卜名品:“扬州土人,谓萝葡小而红者为女儿红。自初冬卖至晚春,其色娇艳可爱。”徐珂《清稗类钞》也提到这种异名为“杨花萝卜”的名品:“杨花萝卜以杨花开时出,故名。妍红夺目,一名女儿红,若半寸许之火齐,香澹味清,邗上园蔬隽品也。亦有色白者。”至于黄陂所产萝卜,亦被时人誉为全国第一。据说其有“至冬,其心愈坚”之妙处。
清人檀萃《滇海虞衡志》所记云南产的一种红萝卜亦是奇品:“红者奇益甚,凡红皮必内白,天下皆然,而滇之红萝,白通透玲珑,中间点微红,如美人劈破胭脂脸,最可爱玩。至其内外通红,片开如红玉板,以水浸之,水即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