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自陕省来者谈及陕北灾况,4月间由延长县起程,道经中部洛川、宜君、同官,数十里寂无人烟。虽自备干粮,而于中途求一杯温水不可得……入富平境,始见田有麦苗,然此时已值收获之时,而大麦枯黄,小麦仅2寸余……
河北:柬鹿、深县一带,自客岁5月闯,得雨一趟后直至秋收未落点雨,大田之禾苗半枯,秋收仅三四成……此去岁实在情形也。原盼春来得雨种春麦,不意自春初一直未雨,2月未雨,3月、4月、5月也仍未雨,出郭远眺,赤地千里,野草不生,几成荒芜,然时已5月半矣……而6月甘雨仍未沥霈,小民至此,万一之最后希望,亦归熄灭。威县去秋因旱收获有限,今夏麦收低洼之地不偿籽种,高岗之处概未耕播,亢早至今仍未落雨,寸草不见,赤地千里,树为之枯、叶为之干。南宫自去夏至今秋,13余月未落透雨,既无麦又无禾,满目荒凉,寸草不生,万口嗷嗷,奄奄待毙。
河南:自去夏以来,雨贵如金,亢阳为虐,河北彰卫怀等处绝无秋禾,豫东豫西亦仅有二分收成,以故今春粮价腾贵,流民日多,麦苗秋禾均已枯槁。武安、涉县、内黄、安阳、汤阴等县,去岁刈罢之麦根,尚存田垄间,其他可想而知。各处已成巨灾,饥民相聚抢粮……彰德、卫辉20余县,13个月不雨,无麦无禾,树秃草尽,道磋相望……
山西:阴历四月二十六日全省甘霖普降,苗出,入夏后,雨泽愆期,亢阳尤甚,以至春收,大失所望,部分地区仅有收获一二成,有的地方秀而不实,逐渐枯槁,至秋分收成已绝,成数十年未有之荒灾。受灾最重者,即平定等20余县,灾民约40余万均逃赴各地觅食。惟以全省人口统计,不敷之粮食,约在半数以上。
山东:开春之后滴雨未落,直至夏初,春种误期。而尤以阳(谷)、高唐等19县为最巨。大都麦已枯干,秋禾未种,粮价日昂、绝食堪忧,据鲁省灾区调查之统计,全省四道所属107县之灾情,赤地千里,旱灾巨重,田地里麦苗儿长得只有两拒高,顶上挑着个苍蝇头大的穗儿。不过,麦穗再小也是穗,弄好了兴许能打上半斗“蚂蚁屎”,而多数的麦子,连穗子都没秀出来就“鸡窝”了。放眼望去,宽广的土地上一片凄凉景象,玉米高粱种上去后,种子都落在干土里。大批走投无路的火民背井离乡,连狗、猫、甚至老鼠,都成了灾民捕捉奋咽的对象。
饥民逃荒,盗匪横行1920年北方五省由于长期严重干旱,大部分地区粮食收获只有一二成。就是收成最佳的山东胶东半岛,其收获也才八成。受饥饿之苦者不下2500万人,饿死者已有数千人之多,大早造成的农业歉收和失收,导致粮价的飞涨。
据调查,河南新乡、安阳一带,春夏之交,生麦1斤约值80文,到了9月,麦子每斤涨至200文。河北冀县,6月6日米每斤价洋元1元,过了5天又长了5毛。山西、河南去年小米每斤也不过2元上下,现今(8月)已涨至四元三四毛。时至今日,树已无叶,草已无根。饥、民数千万,哪里有活路,此时目所见,耳所闻,死尸饿殍,某处某家全家毙命也,某处鬻子卖女也,某处某家夫妻离异也。目不忍见,而不能不见,耳不忍闻,而不能不闻。
在那场大饥荒中,人们为了保全性命纷纷加入逃荒队伍中,逃荒的灾民络绎不绝。逃荒途中,逃荒者所带的不多的粮食很快就会被吃光,接着就吃树皮、杂草和干柴,当树皮、杂草、干柴也没得吃时,人们开始卖儿卖女,由那些在家庭中处于支配地位的人,去卖那些在家庭中处于被支配地位的人。这时,同情心、家属关系、习俗和道德已荡然无存,人们唯一的想法是要吃饭,饥饿主宰了世界上的一切。
为了度日,安阳南乡魏家营某夫妇准备将他们的女儿(19岁)卖掉,害怕女儿不顺从,就告诉她女儿是去走亲戚,并用毛驴让母女俩人骑上,走到半路,把毛驴和女儿一同卖掉,得到大洋10多元,母女俩人抱头痛哭。丈夫就用拐杖打妻子,并说:这难道是哭泣的时候吗?没想到这一仗竟然打中了妻子的要害部位,他的妻子立马死掉了。丈夫非常悲痛,跑到树林里自*了。
又有东乡某村的一对夫妇,年纪大约30多岁,带着两个孩子到处沿街讨饭,大的约六七岁,小的约三四岁,讨不到饭吃,他们就将长子卖掉,仅得了300文钱,还不够三个人吃一顿饭,父亲就愤怒地将次子投到井中。妻子失去孩子非常悲痛,也投井而死。他的丈夫见此情形非常懊悔,也投入井中,就这样,一家三口同入黄泉。
与此同时,灾民在逃荒途中乘车也有许多苦难,由于灾民难民出外谋生的人很多,乘火车到外地时,都被当地的地方官所禁止,阻拦不能自由上下车,并强迫让他们仍乘原车返回原处。扒不上火车或对火车失望的,便是依靠自己的双腿,无目的无意识地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