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耕农山经26列山系分布示意图(不含豫西八列)
豫西八列山系分布图
据《吕氏春秋 先识》言“夏太史令终古出其图法,执而泣之……出奔于商;殷内史向挚……载其图法,出亡之周”。《淮南子 氾论训》亦有类似记载。这些所谓夏、商之“图法”,当包括“山海图”,均经由当时官学以个人之力转移至新兴势力得以保存流传。商代继承流传,已经被近现代知名学者证实。比如王国维考证夏代中期的殷商远祖王亥,胡厚宣、杨树达、李学勤、裘锡圭诸先生考证殷墟卜辞中的四方风名及一些神祇,即来自出土卜辞与传世文献《山海经》的二重证据法研究,反过来说明《山海经》里这些独有的内容,与殷商卜辞出于同一个文化,即不晚于殷商。又传至周,当在所谓“三坟、五典、八索、九丘”乃至“周典”之列。据《国语 鲁语》及《史记 孔子世家》,孔子能辨防风氏之骨、肃慎之矢,可能与其适周问礼学习抄录“周典”中的“山海图”有关。再者如郝懿行《山海经笺疏 叙》所言,《周官》大司徒、《夏官》职方皆有“天下地图”,《左传》称禹铸鼎象物。“古之为书,有图有说”等等,都说明《山海经》原来是有图的,甚至原来就是地图册。孔子自周归鲁后不久,就发生了“王子朝携典奔楚”之大事,见《左传·昭公二十六年》。而子朝又被周人弑于楚,见《左传·定公五年》。在“周典”之列的《山海图》散落楚地。战国时楚人根据其图及标注看图说话,编写出大量文字描述内容,也掺入一些传说神话甚至臆想成分。书成之后应有一定的传抄扩散,因而屈原得见。
秦统一六国,包括《古山海图》在内的楚国典籍尽入秦宫。秦始皇曾巡游洞庭,问及湘山神,秦博士所谓“尧女”,即来自《山海经 中次十二经》洞庭之山一节,当然认为“帝之二女”为尧之二女、舜之二妃是秦博士的误解。秦始皇焚书不烧地图及地理类书籍,秦末项羽入关中焚秦宫及其典藏。所幸刘邦军队先入咸阳秦宫,《山海图》及《山海经》当如《史记》所言在萧何从秦咸阳宫抢救出的“秦图书”之列,因而得以保留至汉。
萧何,今天我们能看到《山海经》,要感谢你
根据《史记》、《汉书》及刘歆《上<山海经>表》的说法,汉代第一个熟悉《山海经》的人是汉景帝、武帝时期的齐人东方朔,其人所见之图书当为战国末期书成之后民间流传散布者。司马迁有机会接触汉室所有典藏文献,然而对《山海经》并不重视。西汉末年的刘向熟读《山海经》并引发士大夫研究其书的风气。刘向、刘歆父子相承奉命整理简册散乱的古本竹书《山海经》,其校注文字逐渐与原书内容相混,因而多见秦汉郡县名称以及突兀内容等等秦汉痕迹。晋代郭璞曾作注,至东晋陶渊明仍然“泛览《周王传》,流观《山海图》”。后经历代辗转流传,其图遗失,仅存其书,内容亦有亡佚亦有新增。今本所见动植物及神怪配图为后代又根据文字内容来想象附会,纯粹是画蛇添足。然而对于更为重要的山水形势图、古国分布图,则未见复原。
刘歆《上<山海经>表》言及东方朔对汉武帝首次提到了《山海经》这个书名。司马迁《史记》将其与已佚的《禹本纪》相提并论,并称这两书里说的一些内容,他是不敢相信的。宣帝时刘向引《山海经 海内西经》“贰负*窫窳”考证了上郡挖掘出土的古代石室,官僚士大夫学术界才开始重视此书。
我们知道秦的焚书和禁书政策,直到汉惠帝四年即公元前191年才废挟书之律,文景之时曾鼓励民间献书。自秦焚书及挟书之律,民间不要说写书,就是藏书也是大罪。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像《山海经》这样的书,估计也没有人愿意去写了。当然东方朔读过,司马迁也读过,司马迁之父司马谈有没有读过,我们不得而知,从而不好判断。
汉代官方校理了《山海经》,应当仅包括“山经”、“海外四经”、“海内四经”及无名氏“水经”,后又汇入民间流传的“荒经”和“海内经”,成为今日所见五大部分的定本,晋郭璞作注。东晋陶渊明经常观览其书其图。经过了南北朝的丧乱,到了隋朝重新归于一统,《山海经》仍存,“山海图”却已然亡佚。很可能在公元554年毁于梁元帝萧绎江陵焚书的浩劫之中。如其所称“文武之道,今夜尽矣”。
梁元帝萧绎,今天看不见《山海图》,大概要怪此君
后人又据书中文字想象模拟原图以为插画,多为迎合少见多怪好事猎奇的“怪兽”,真正重要的地图,由于难度太高,罕见还原。其中“山经”为山水形势图的记述,相对容易还原,当代学者如王成组、谭其骧都绘有还原图,各有得失,26列山系其中位置严重错误的也有,然而大体上,算是有了一个轮廓。至于“海经”、“荒经”,由于真假虚实难辨,绘图基本上无从谈起。
袁珂先生反复强调,《山海经》这个名称里的“经”不是“四书五经”的“经”,不是经典的意思,而是经行、经过的意思。《山海经》这一名称并未出现在传世的先秦文献,包括五经、史书、诸子,出土简帛。甚至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从而使学风大变之前,最后一部文化全貌的集大成者《淮南鸿烈》也未提到这个书名,可见这个书名出现的时间一定不会太早。然而先秦其他文献中的很多内容,又与《山海经》的内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