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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谷炒面
连忠照
这里说的炒面，并不是一般夜市里卖的那种炒面条，而是渭北高原的粉状的炒面。
每年的初冬，天冷了，人们也闲了下来，这时就要为冬天的粮食精打细算了。炒面即是其一。炒面主料为大麦、辅以黄豆、玉米、糜子、高粱等杂粮，品种是越多越好。
做炒面，先把这几种粮食淘洗干净，晾干，然后将它们分别倒进铁锅内，慢火炒熟。放凉后，先在碾子上碾去大麦外皮，再混合起来，拿到碨子（石磨）上去磨，磨的时候，还要在其中添加盐、椒叶，五香粉等调料。
平常，拉碨子的是一头毛驴，踢踢踏踏围着磨道转了一圈又一圈，碨子发出嗡嗡的声响，土黄色的炒面粉，就在碨子的旋转中，慢慢落下来。还飘出一股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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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小孩子们就忍不住了，他们总是从高粱杆上，剥下一片圆筒形的叶子，当做勺子，趁着驴子转过去的瞬间，舀起一点炒面，仰起头来，将炒面徐徐倒入嘴里。
新磨的炒面带着石碨（石磨）的温热、盐、椒叶、和黄豆、大麦的混合的味道，有一种淡淡的芳香。这干*炒面，吃起来要小心咀嚼，不能跟人说话，不然一张嘴，面粉就会吹得对方满身都是，迷了人家的眼睛。
炒面有多种吃法：一种是取半碗炒面，放入适量的开水，用筷子沿着碗沿，用力压着搅拌。一边拌，一边把粘在筷子上的那块炒面放进嘴里。拌好了，就用手抓起一把，用力一捏，捏成拳头大的一团，就可以让小孩拿着去吃了。
平时，早上喝玉米穇子，可以在碗里留下一些穇子粥，放入炒面，用筷子顺着碗沿用力压紧搅拌，沾结成块，就可以吃了。吃时一边把碗逆时针旋转，一边在碗沿上搅拌炒面。所以这也是一份力气活。
最好吃的炒面，是用柿子拌的。冬天，将火晶柿子放于糜子囤里，待其慢慢变软，脱去苦涩。吃的时候，取一个柿子，用开水烫洗，剥去薄薄的一层外皮，放入碗中捣烂，即成柿子汁，随即把炒面放入，用力搅拌成块就好。
柿子拌炒面是橘红色的，柿子的甜，炒面的香，合在一起，是另一番风味。当年，很多人都在吃过主食后，再拌半碗炒面，或者啥时间肚子饿了，又没有做饭，就可以先拌半碗炒面充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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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粮食比较紧缺。到了秋天，也有乡人将一种叫做马梢（学名：黄刺玫）的灌木果实，一起做炒面的辅料的。那种马梢的茎一般两米多高，棕红色枝条，枝干上生满锯刺一样的刺，花是梅花形的黄色的花朵，乡村山坡都有，四月开花。秋天果实成熟后，看上去像一颗颗鲜红的玛瑙，光亮、红润，十分好看。
所以乡人常常把它穿成串，像手链项链一样挂在孩子手腕或者脖子上。它的外皮是甜的，每颗都有拇指蛋那么大，里边是一粒粒种子。人们把它晒干，除去种子，只留外皮跟炒面一起磨碎，这样的炒面，吃起来就是甜的。
炒面本身以粗粮为主，其中的黄豆、大麦都有蛋白质，和多种维生素、氨基酸、粗纤维等丰富的养分。
炒过的大麦有温中下气，暖脾胃，破冷气，去腹胀等功效，适用于脾胃虚寒引起的腹胀、腹痛等症。在今天，人们多食精米白面，炒面就不失为一种良好的营养保健食品，可惜做起来麻烦，今天已经很少见到，很是遗憾。
（柿子拌炒面，图片来自网络）
